我摇头,退了一步。她朝我走近一步。
“你说你会带我出去。”
我嗓子干得快裂开:“我没说过。”
“你说了。”她指了指我的胸口,“你还说,我不哭,你就给我糖吃。”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糖粉,指缝之间已经干结,像盐,像血,像什么也不是。
女孩走到我跟前,仰起头看着我:“你骗人。”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又咧嘴一笑,嘴角裂得很大,很慢,眼睛开始流血。
我猛地闭上眼,等我再睁开时,那里空无一人。只剩风从那堵破盐墙后面吹过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站了很久,然后终于抬脚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梦里。
走到旧仓口的时候,我在锈铁门上看到一行字,用红漆写的,已经被雨水冲得模糊,只能认出其中一段:
——417。
那是我的编号。
不是我的名字。
风吹得门哐啷作响,好像有人在门后等我。我伸出手,推开那扇门。
门后,是黑的。是潮湿的,是像极了梦里的那口井。
但我已经醒了。
我把最后那颗糖塞进嘴里,轻轻一咬,脆响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3 编号真相
风,从门后吹了出来。我走进去,门,自己关上了。
我在旧仓底部醒来时,天还没有亮。
这是一间没有窗的地下室,空气带着金属和潮泥的味道。我躺在一堆被拆卸的机壳旁边,脚踝被一圈塑钢捆住,动一动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进来的。
头顶那块铁板有脚步声,有人在走,缓慢,有节奏。不是清理员,也不是编号者。脚步沉重,像军靴踩在干地上。
我安静地数着节拍,十五步停下,静默五秒,再十五步返回。
“你醒了。”
是一个男声,从黑暗里冒出来的。声音干净,没有刺耳的频率,也没有恫吓的语调,像是念报告时训练过无数次的那种。
我没有回应。
对方却不等我答,继续说:“我们找到你时,你口袋里有两颗糖,一根钢笔,还有一张用编号纸撕的信。信上写着一句话:‘如果我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那我就写。’”
他说到这,笑了一声:“你知道你违反了哪一条吗?”
我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黑暗里隐隐有一个红光小点,是对方点燃了烟。
“编号者不得保存任何具备传播属性的物件。”我说。
“很好。”他声音轻了一点,像是满意,“你不蠢。”
我不打算问他是谁。我只想知道,现在的我,在他们眼里,还算人吗。
“你不是编号417。”他忽然说。
我的心跳停了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走出来,身形高大,穿着干净的制服,左胸口印着净化教“道序组”的标志。那是统筹南部“再编项目”的核心小组。
“编号417已经死亡,”他看着我,“你,是417的母样。”
我不知道“母样”是什么意思,但我听懂了他要表达的重点——我不是复制品,我是他们复制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