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张嘴想说话,嗓子却哑得只剩下一道气。像是被谁拿细锯来回刮过,无声也无力。

“你原本不该醒的,”他说,“你从第一阶段就淘汰了,是我们计划外的变量。我们给你身体做了完整的编号清除,甚至清除了声带。”

我下意识捂住喉咙。那种钝痛从指尖一路蔓延到脊椎。

“可你还是说话了。”

他停顿了一下,把烟头按灭在墙上。

“我很好奇,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我闭上眼,什么都不想说。

不是因为怕,是因为我终于意识到,那些我以为的活着,其实根本不是活着。

我是被选出来供他们复制的,我的脸、声音、身高、体温、情绪反应全都被量化、提取、规训,甚至连梦都是他们设定的参数。

所以他们才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因为他们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编号的基础素材。

我突然想笑。那笑在喉咙里翻滚,疼得像刀刮,却忍不住涌出来。

他看着我,眼里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冷淡的审视——像研究员看一块不听话的标本。

“我们原计划是销毁你。”他说,“但编号131的自毁,让上面有些犹豫。”

编号131是我们那批里第一个自焚的女孩。她在完成“繁殖适应测验”后,趁洗净室没人,将自己绑在能量管道上,活活烧了五十二分钟。她的尖叫从防火墙里传出来,那天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音乐听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男人站直身,递给我一张平板,“签字,成为新一代母样的行为授权人,参与重构实验;或者不签,被沉底。”

“沉底”是他们的术语——把身体打散,用于后续营养液池的基础填充。无法编号的人最后都会被“回收利用”。

我接过那块平板,屏幕上是我自己的脸,左上角写着“417-A.0.母体衍射申请表”。

我看着自己的眼睛,平静得出奇。那不是我的脸。是他们做出来的“适应脸”,是百分比最符合“顺从预期”的人类形象。

我轻轻把钢笔掏出来,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抬手刺进了他脖子。

钢笔没那么锋利,但足够用。血像小股喷泉一样冲出来,男人跌坐在地上,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情绪——不是痛苦,是惊讶。

我靠近他,低声说:“你问我想说什么。”

我看着他眼睛慢慢涣散,“我说的不是给你听的。”

外面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急。警报开始闪红,铁门上的锁咔哒作响。

我把平板砸在地上,跑进暗道。刚才男人来的时候忘了关,那是他最后的疏忽。

我不知道自己能跑多远,但我知道,他们会记住这件事。

编号417未被销毁,编号417主动攻击执行官,编号417失控逃离。

很好。他们可以记住这些。

他们要记得我,不是因为我是编号,而是因为我动了手。

4 逃亡之路

我不是他们写出来的参数。我是自己写出笔迹的那只手。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前方是一道破裂的光。我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糖粉早已化掉,留下一道浅浅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