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纹路像一条线,连接过去和现在。连接我和她。连接我自己。
我把钢笔再次握紧,冲了出去。
风从旧仓的裂缝里灌进来,混着锈粉和未燃尽的塑料气味,像是在用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方式,把我身上的皮肤一层层剥掉。
我蜷在一堆碎木料后,听着上方的追捕广播一遍遍循环。编号417。女性。违令。逃逸。可能持有武器。立即上报。
他们用的是我的“编号”,不是名字。就像我从来不是一个人,只是某一段统计曲线里的变量。
我把自己塞进更深的阴影里,冷得手指僵硬。眼皮底下,是一截断掉的塑料管,管壁上还粘着血泡凝结后的暗红色。周围的空气开始发酸,我知道这是净化队在往下投熏气了。
必须出去。
我咬着牙撑起身,右腿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肉贴在裤子上,每一步都像被撕掉一块皮。可我不能停。再不走,就要连人带肉一起化在这口地缝里了。
我摸索着翻出仓口,手刚搭上墙沿,就听见铁皮后有人低低吸气。
我猛地转头,一个瘦小的影子蹲在那里,披着一件大人的外套,头发乱蓬蓬地披在脸侧。
是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光着脚,眼珠乌黑乌黑的。她盯着我,一动不动,就像我不是个活人,只是一块垃圾堆里的旧铁。
我想开口说话,可嗓子太干,发不出声。女孩忽然朝我跑过来,一手就把我腰侧的压缩饼干抢走,撒腿往反方向跑。
那是我唯一的食物。
我追了上去。脚步一拐,她摔了,我扑了上去,压住她的手。
“还给我。”我低吼。
她挣扎,尖叫,踹我。我反手把她按在地上,那一瞬间,我的手落在她脖子上。
她突然停止了挣扎。
我没有用力。真的没有。
可她的头磕在地上,血慢慢渗了出来。
我慌了,赶紧退后,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还有。很轻。但她的眼睛闭上了,嘴唇发白。
我把她拖到一块破床垫上,盖了件布。她那么小,一点都不重,像只被雨水泡透的小猫。
我该走的。可我没走。
我坐在那里,一直盯着她。直到她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我没走,居然冲我笑了笑。
“你不是坏人。”她说。
我没说话。她把那块压缩饼干掰开一半,递回来:“我可以分你一半。”
我看着她那只手,细细的,手背上全是冻疮。我接过来,小心地咬了一口,压缩粮干得像沙子,咽下去几乎要卡住喉咙。
“你叫什么?”我问。
她看着我,咬着饼干,说:“你知道的。”
我怔住。
“你知道我是谁。”她说,“你梦见过我。”
我呼吸一滞。
她从脖子上解下一串项链,递过来。那是个编号牌,银白色,边缘磨损得厉害。上面刻着:417-LB
和我的编号只差一个字母。
我问她:“这是谁的?”
她说:“是我妈妈的。”
我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她妈妈?可那是我的编号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