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到什么,拉起她的袖子,手臂内侧一道浅蓝色纹路若隐若现,那是净化计划的接种痕。
她不是普通人。她是计划内的遗留个体。是“抗性育种”阶段的幸存者。
她妈妈……可能和我一样,也是编号者。也是被计划操控的一环。
我想问更多,她却突然站了起来,朝远处看去。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见废墟边的高墙上有一只无人机,正缓缓转头,对准了我们。
她轻声说:“他们找来了。”
我扭头就抓她的手:“跑。”
可她没动。她把那枚编号牌塞到我手心,轻声说:“你不是坏人。”
我拉着她往下坡跑,一脚踩进泥水,几乎摔倒。她却忽然甩开我,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
我冲她喊:“回来!”
她没回头。
我停了一秒,然后扑过去把她压倒,正好躲过从空中扫射下来的热能束。
我替她挡了一发,后背像被灼烧,疼得几乎昏厥。
她回过头,看着我哭了。
我抱住她,在地上滚进废管后,把她护在怀里。
过了很久,声音停了。无人机飞远了。
她抬头看我,嘴唇颤着,说:“你会死吗?”
我说:“不会。”
她看了我一眼,小声说:“你说谎了。”
我想笑,可真的太疼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撕开,里面是颗糖。红色的,硬糖。她把糖塞到我嘴边。
“吃这个,”她说,“你说过,吃糖就不哭。”
我含住糖,泪水终于止不住落下来。可我没有哭出声。
她轻轻靠在我肩上:“你没哭,对不对?”
我点头:“没有哭。”
可我知道,我听见了骨头碎掉的声音。是我自己的,也是这个世界的。
风从远处吹来,带着干土和火药味。我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编号牌还在那里,边缘压着指印和血迹。
5 南井之谜
我握紧了它。然后,站了起来。
她睡着了。
靠在我膝盖边,小小的一团,呼吸浅得像随时会消失。我把她裹在那件破外套里,身上的伤还在渗血,靠意志力维持着不倒下。
天快亮了。我们藏在一栋坍塌的楼体后,这片区域被标记为“化废带”,没有监控,没有无人机,只有偶尔飘过的黑风和咯吱作响的钢筋声。
我一直醒着。只要闭上眼,就能看见那道热能束擦过我背脊的瞬间,还有她转身的动作,小小的,却是挡在我前面的那种决绝。
她救我。一个被他们放弃的小孩子,救了我。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也没问我的。我只知道她把糖塞进我嘴里时,眼神比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坚定。
不是编号的人,是活着的人。
我摸了摸口袋,钢笔还在。糖纸也还在,被我攥成一团,皱巴巴地贴在掌心。她给我的编号牌我也没还她,我想等她醒了再问一次:她想不想有个新的名字。不是编号,不是代码。
风变了。远处有脚步声,断断续续,像拖着残肢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