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白……你……你这是做什么?” 林予安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惯有的从容,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惊惶。他手中的酒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几滴深红的酒液溅落在雪白的桌布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污迹,如同凝固的血。
沈亦白充耳不闻。他甚至没有再看那张因震惊和恐惧而扭曲的、曾经让他痴迷的脸。他冷漠地垂下眼,修长的手指捏住那张从破盒子里抽出的婚戒证书。纸张硬挺,带着冰冷的质感。
“嚓啦——!”
又是一声更加清晰、更加决绝的撕裂声!
在数百道震惊到几乎凝固的目光聚焦下,那张象征着十年情爱、法律认可的婚戒证书,被沈亦白从中间,干净利落地撕成了两半!断裂处,他和林予安的名字被硬生生割裂。碎片从他指间飘落,如同被抛弃的垃圾,无声地掉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宴会厅。刚才的喧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灭。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在原地,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在风暴中心的沈亦白身上。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发出刺耳的悲鸣。
林予安彻底懵了。他端着托盘的手抖得厉害,酒杯撞击着托盘边缘,发出清脆却令人心慌的“叮当”声。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满眼的茫然、惊骇和一种被当众扒光的巨大羞辱。精心维持了十年的完美面具,在这一刻被沈亦白亲手、粗暴地撕得粉碎。
沈亦白却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不再是冰冷的深渊,而是燃起了某种近乎疯狂的、毁灭性的火焰。那火焰跳跃着,烧尽了他眼底最后一丝属于过去的温度。他看也没看失魂落魄的林予安,视线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越过了层层叠叠、僵立如雕塑的人群,精准地投向宴会厅最深处、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落。
巨大的落地窗旁,厚重的丝绒窗帘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一个男人斜倚着冰冷的墙壁。他穿着剪裁凌厉的纯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随意地松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一小截线条冷硬的锁骨。他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飘散出淡蓝色的烟雾,模糊了他大半张脸孔。
只有那双眼睛,如同蛰伏在暗影中的猛兽,隔着缭绕的烟雾和喧嚣的人群,冷漠地、不带任何情绪地注视着场中央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种置身事外、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陆凛。
沈亦白前世临死前最后看到的画面里,那个将林予安亲昵搂在怀中的男人。他的死对头,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足以将林予安及其背后毒蛇碾碎的、最锋利的刀!
一股混杂着强烈恨意与孤注一掷的疯狂力量,猛地从脚底窜起,瞬间席卷了沈亦白的四肢百骸。他不再犹豫,不再思考后果。在所有人惊骇欲绝、如同被冻结的目光中,沈亦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