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谁买的?这么丧。”
“我。”苏然耸肩,“反正大家都这么觉得,不如直接承认。”
她没接话,只是仰头灌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微微的苦涩。
“我今天发现了一根白头发。”她突然说。
苏然侧头看她:“拔了?”
“没。”她摇头,“拔了又怎样?该来的总会来。”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从她发间轻轻摘下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羽毛。
“你跳舞的时候,还是和二十岁一样。”他说。
林悦盯着他,忽然笑了:“你撒谎。”
“没撒谎。”苏然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捏扁易拉罐,“只是你自己看不见。”
夜风卷着远处的车流声,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林悦的视线无意间扫过酒杯,倒影里,对面大楼的电子屏正滚动着一条广告——
“第十届国际现代舞大赛·征选开启”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
苏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想试试?”他问。
林悦没回答,只是仰头喝光了剩下的酒。
“二十八岁,还来得及吗?”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苏然盯着远处的霓虹,忽然说:“来得及。”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报名了。”他指了指电子屏下方的小字,“青年画家扶持计划,截止年龄三十五岁。”
林悦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所以你今晚是来给我打气的?”
“不。”苏然站起身,伸手拉她,“是来告诉你——”
“我们的青春,还没到站。”
2
凌晨两点十七分,舞蹈室的灯依然亮着。
林悦的足尖在地板上快速旋转,一圈、两圈、三圈——啪!
她的脚踝一歪,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嘶……”她咬牙,伸手按住脚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舞鞋的缎面已经磨出了毛边,鞋尖处甚至裂开了一道细缝。
她盯着那道裂缝,忽然想起白天舞蹈团总监的话——
“林悦,你跳得不错,但团里现在需要更年轻的领舞。”
“更年轻”三个字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她的神经。
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翻出一根橡皮筋,用力缠在舞鞋开裂的地方,打了个死结。
“再来。”她对自己说。
苏然的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刺鼻的味道。
他站在画布前,手里的刮刀狠狠刮掉一层未干的颜料,画面上原本鲜艳的蓝色瞬间变成一片混沌的灰。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把刮刀扔进颜料盘,溅起的松节油沾湿了他的袖口。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画廊的邮件:
“尊敬的苏先生,很遗憾通知您,您的作品未能入选本次展览……”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又是‘遗憾’。”他自言自语,“你们到底遗憾什么?”
他抓起手机,想直接删掉邮件,手指却停在屏幕上,迟迟没按下去。
窗外传来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他转头看向画架旁的那叠画稿——全是未完成的草图,每一张都被他画到一半就撕下来丢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