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后的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许丹怡恪守妇道,将偌大的昔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从不过问昔青崖的行踪,即便他深夜带着酒气和脂粉香回来,她也只是让下人备好醒酒汤,自己则在里间灯下看书。

他有时会在清晨撞见她,她总是端端正正地请安,然后低头擦肩而过。

她的发鬓总是一丝不苟,裙摆连褶皱都恰到好处,像一幅精心装裱却没有温度的画。

"夫人,公子又在外面跟人赌钱了,输了整整三千两。"管家福伯急得满头大汗。

许丹怡正在核对账目,闻言只是淡淡点头:"从库房支银子给他送去,记在公子名下。"

"可......"

"照做就是。"

她从不抱怨,从不质问,甚至在他被御史参奏夜游勾栏时,也只是平静地替他备好上朝的朝服。

昔青崖起初觉得这样甚好,省心省力,可日子久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挠着,越来越不是滋味。

他故意在她面前和丫鬟调笑,她眼观鼻鼻观心;他把赌输的账单扔在她面前,她默默吩咐人去处理;他甚至故意打翻她亲手炖的汤,她也只是弯腰收拾碎片,轻声说"我再去炖一锅"。

那日他从外面回来,见她正坐在廊下教小丫鬟认字。

夕阳落在她侧脸,柔和的轮廓像上好的羊脂玉。

她教得认真,连他走近都没察觉,直到小丫鬟怯生生地喊"公子",她才抬眸,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夫君回来了。"

昔青崖忽然觉得心头火起。

入夏的雷雨来得又急又猛。

许丹怡被雷声惊醒时,发现外间的床是空的。

她披了件外衣起身,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

窗棂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她走到窗边想关上,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昔青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身上带着雨水的寒气,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做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酒后的微醺。

"风大,关窗。"许丹怡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猛地将她抵在窗棂上,木质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带着淡淡的酒气和一种让她心慌的灼热。

"学许丹怡让你别管我,你就真的不管我?"他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脖颈,语气里是压抑的怒火。

许丹怡怔住了,仰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眉峰紧蹙,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烦躁和......委屈?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一直希望她不管他的吗?

"我......"

"那日我在醉仙楼被人打,你为什么不来?"他步步紧逼,声音发颤,"我被御史弹劾,你为什么连一句问都不问?我......"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她懵懂的眼神堵了回去。

那眼神干净得像初生的小鹿,带着一丝茫然和无措,仿佛在说"你不是说不要我管吗"。

昔青崖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的火气突然就泄了,只剩下深深的无奈。

他懊恼地闭了闭眼,猛地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闷闷的声音透过衣料传过来:"许丹怡,你还真是从小就知道怎么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