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老兄,希望你能祝我金榜题名。”
顾况拍了拍我的树干,认真地说道,眼中没有了以往的不羁。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年的秋天,芸娘果然如约而至。
以后的每个秋天,当我的叶子开始泛黄时,她都会抱着琴来到树下,弹奏顾况最爱的曲子。
有时她会对着木牌自言自语,仿佛在跟远方的顾况对话。
很快,两年过去了。
顾况却没有回来。
一年又一年,又是五年过去了。
顾况还是没有出现,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音讯也没有。
这几年,每到秋天,芸娘都会抱着琴来到观音禅寺。
她的身体也越来越憔悴,脸上总是带着化不开的忧愁。
又是一年秋天,芸娘又来到了观音禅寺。
这次的她没有带琴,身体清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
她来到我面前,踮起脚尖取下了那块木牌。
芸娘将木牌紧紧贴在胸前,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抬头望着满树金黄的银杏叶,喃喃道:“顾哥哥,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
我看着越来憔悴的芸娘,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第二年秋天,我全身的叶子都已金黄,芸娘却没有出现。
直到有一天,一个老仆人来到了我树下。
他从怀中取出那块木牌埋在了树下。
“小姐,小姐她忧郁成疾,前段时间去世了。”
他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着这个老人,心中说不出的伤感。
11.
五年后。
一个中年男子风尘仆仆的来到我面前。
他衣衫褴褛,面容憔悴。
我仔细一看,这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顾况。
他的身上也不再有当初的意气风发。
“银杏老兄。”
他沙哑的叫道,声音里满是沧桑。
接着,他动手在树下挖了起来,很快挖到了当初的那个木牌。
只是木牌已经变得腐朽不堪。
“芸娘。”
顾况轻声呼唤,声音颤抖。
“我回来了。”
可是,周围却无人回应他。
我轻晃树叶,一片金黄的叶子飘落在他面前。
顾况盯着银杏叶看了许久,突然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我本该…本该两年就回来的。”
他哽咽着。
“可是,我在进京途中路遇山匪,深受重伤,等我养好伤赶到京城,已错过了科举。”
“我本打算回来的,结果却不小心得罪了当朝权贵,最后被流放岭南。”
“没想到,回来后,却听闻了噩耗。”
那夜,顾况在我树下喝得烂醉。
等到天亮时,他将一首新作的诗和那个木牌重新埋在我的树下。
摇摇晃晃的走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顾况。
12.
时间如梭,转眼又过去了几百年。
这期间,我见证了北宋的灭亡。
汴京城破时,钦、徽二帝被俘。
金兵押解着皇室宗亲、后妃、大臣工匠数千人北去,队伍绵延十余里。
同时,我也见证了岳飞的冤死,南宋崖山海战。
元朝皇庆二年。
奉元城。
其其格·巴特尔骑着一匹枣红马慢悠悠地穿过西市拥挤的人群。
她十七岁,是驻守奉元城的千户长巴特尔的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