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只会更难。
李三小姐那袋银子分量十足。
柳爹爹破天荒地给我换了间稍微像样点的屋子,窗户大了点,能看见巴掌大一块天。
伙食也从白菜豆腐汤,升级成了……有肉沫的白菜豆腐汤。
楼里对我的态度也微妙地变了。
以前是当个随时可能砸手里的赔钱货。
现在,柳爹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颗正在发光的摇钱树。
其他几个跟我一起竞争的“预备役”花魁,眼神就复杂多了。
尤其是那个叫“玉簟秋”的。
他是柳爹爹原先最看好的,琴棋书画样样拔尖,走的是传统才子路线,气质清冷孤高。
以前他压根不拿正眼瞧我。
现在,每次在走廊或者后院碰见,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都像淬了冰。
我知道,我挡了他的路。
“疏星,柳爹爹叫你过去!”一个小厮在门外喊。
我放下手里那本快翻烂的、讲女尊国风土人情的破书,起身。
柳爹爹的房间里熏香更浓,呛鼻子。
他正对着一面水银镜往脸上补粉,见我进来,放下粉扑,笑得热情洋溢。
“疏星啊,坐,坐!”
他指着旁边的凳子。
我没坐,站着问:“爹爹找我有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他搓着手,“下月初八,就是咱们‘醉风楼’三年一度的花魁宴!这可是京城风月场上的头等大事!多少达官显贵、风流名士都会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呀,”柳爹爹凑近,一股浓香扑来,“上次在李三小姐面前露的那一手,反响极好!爹爹我就琢磨着,这次花魁宴,你就还用那个调调!再弄个新鲜曲子出来!保管艳惊四座,把那‘头牌’的位子稳稳拿下!”
他唾沫横飞,仿佛已经看到金山银山堆在眼前。
“可是爹爹,”我皱眉,“上次那首……只是凑巧。”
“凑巧?”柳爹爹眉毛一竖,“什么凑巧!那就是你的本事!我不管,你必须再弄一首!要更新鲜!更好听!更……更抓心挠肝的!”
他压低声音,带着威胁:“疏星,楼里养你这么久,花了多少银子?现在到了你回报的时候了!别给脸不要脸!要是砸了花魁宴的场子,惹了贵人们不高兴……哼,柴房那地方,可还给你留着呢!”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知道了,爹爹。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柳爹爹满意地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这才乖嘛!好好准备,需要什么乐器、人手,尽管开口!”
走出那间熏死人的屋子,我深吸了一口外面微凉的空气。
肺腑里依旧残留着那股甜腻的香。
新曲子?
我脑子里是有不少存货。
周杰伦?林俊杰?凤凰传奇?
不行。
太现代了,词儿也未必符合这里的审美。
得选那种旋律简单上口,情感直白,最好带点古典味道的……
我一边琢磨,一边低着头往后院走。
后院有个小小的荷花池,算是楼里难得清净点的地方。
刚走到池边假山旁。
“哟,这不是我们的‘新星’沈公子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
玉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