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萧绝站在原地,看着沈清辞挺直如竹的背影一步步走远,那抹刺目的红,仿佛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视线。心头翻涌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被那血书细节和沈清辞眼中彻骨恨意搅起的惊涛骇浪。他猛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

事情,绝不可能就此了结!他必须查清楚!那个眼神…那份恨…到底从何而来?!

而看似瘫软、被拖上另一辆马车的柳如烟,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低垂的眼帘下,怨毒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沈清辞的背影上。她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

沈清辞…你竟敢毁我好事!等着吧…宗人府…呵…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三辆马车,载着心思各异的三个人,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缓缓驶离了彻底沦为笑柄的冷王府,驶向了象征着皇家威严、却也暗藏无数未知风波的——宗人府。

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五节:囚笼蛰伏

宗人府的偏殿阴冷如冰窖,青砖地面渗着寒气。

沈清辞裹紧身上单薄的素衣,指尖冻得微微发麻。窗外是四方天井,几竿枯竹在寒风中瑟缩,如同她此刻的处境——虽未下狱,却形同软禁。

老宗正那日将她“请”来后,只例行问过一次话,便再无下文。她知道,皇家在权衡,萧绝在查证,而柳如烟背后的势力,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从隔壁厢房传来,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刺耳。沈清辞认得这声音,是负责看管她们这些“涉事女眷”的周嬷嬷。

前世在冷宫,她曾听老太监提过,这位宗人府的老嬷嬷,就是因这陈年肺痨,在景和八年的冬夜咳血而亡。

机会!

沈清辞眸中精光一闪。前世冷宫五年,为缓解双腿剧痛和心中绝望,她将父亲偷偷塞进来的医书翻烂了,尤其对疑难杂症和解毒之法钻研最深。周嬷嬷这咳声,分明是寒邪深伏、肺络瘀阻之兆,若用“金针引气”辅以“三拗汤”化裁…她心中瞬间有了计较。

“嬷嬷,”沈清辞走到门边,隔着门缝轻唤,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您这咳疾,入夜尤甚,痰中是否偶带血丝?且畏寒肢冷,午后潮热?”

咳嗽声骤停。片刻后,周嬷嬷沙哑警惕的声音传来:“沈姑娘…问这作甚?”

“家父曾任太医院院使,清辞自幼耳濡目染,略通岐黄。”沈清辞语气平静,抛出关键,“嬷嬷此症,非寻常风寒,乃沉疴痼疾。若信得过,清辞或可一试,至少…让您今夜能安眠片刻。”

长久的沉默。就在沈清辞以为对方会拒绝时,门锁“咔哒”轻响,开了一条缝。周嬷嬷蜡黄浮肿的脸出现在门后,眼神浑浊却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希冀:“姑娘…当真?”

第六节:金针初芒

一盏如豆的油灯下,沈清辞凝神静气。她手中并无金针,只有几根磨尖的银簪。周嬷嬷褪下外衣,枯瘦的脊背上,穴位在昏黄光影下模糊难辨。

“嬷嬷,忍一忍。”沈清辞指尖稳如磐石,回忆着前世以发簪替人缓解头痛的经历。她认准肺俞、定喘、膏肓几处大穴,将簪尖在灯焰上燎过,手腕轻抖,快、准、稳地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