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我对自己说。目光落在工作台上散落的“星轨”腰链设计草图,那些流畅的线条最终缠绕成璀璨的星河。我的星河,和纪淮深许诺的未来,都还很长。

时装周的后台像一场盛大而永不落幕的派对,华服、美钻、喧嚣的赞美与闪烁的镁光灯,构筑起一个流光溢彩却并不真实的泡泡。纪淮深是那个唯一能让我在浮华中双脚落地的锚点。秀场结束后的几天,巴黎的深秋寒意渐浓,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把我牢牢地圈在他的保护范围里。

行程被他安排得滴水不漏,却又充满了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缱绻。

清晨,塞纳河面还飘着薄纱般的雾气,河水是沉静的灰绿色。他租了一艘小巧的私人游船,船夫在船尾安静地掌舵。纪淮深用厚实的羊毛毯把我裹成一个只露出眼睛的茧,自己则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大衣,身姿挺拔地站在我身侧。他指着岸边那些古老的建筑,用低沉悦耳的声音,给我讲那些凝固在石头里的百年故事——雨果笔下敲钟人的教堂尖顶,某位痴情画家跳河殉情的旧桥,藏着无数秘密的古老书店…他学识渊博,讲述却并不晦涩,带着一种引人入胜的魅力。冰冷的河风被他宽阔的肩背挡住大半,我缩在毯子里,喝着船上供应的热可可,看着他的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深邃,只觉得时光流淌得温柔又安静。

午后,阳光难得慷慨地洒满卢森堡公园。巨大的梧桐树叶子金黄,铺满了碎石小径。他拉着我的手,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散步。走累了,就在喷泉旁的长椅上坐下。他会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保温盒,里面是切得精致漂亮、还带着体温的水果。阳光透过金黄的叶片缝隙,在他低垂着为我剥橘子的手指上跳跃,那专注的神情,像是在处理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细长的橘络被他一点点耐心地撕掉,只留下饱满晶莹的果肉,喂到我嘴边。

“纪总这服务,五星级酒店都比不上。”我含着清甜的橘子,含糊地打趣他。

他挑眉,用指尖蹭掉我唇边一点果汁,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乔小姐满意就好。我的荣幸。”那眼神里的专注和宠溺,几乎要将我溺毙。

夜晚是属于他的“严防死守”时间。无论我是在酒店套房的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修改设计稿,还是摊开巨大的手绘板,在暖黄的台灯下勾勒新的灵感,他总会准时出现。有时是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有时是切好的果盘。若是我画得投入忘记了时间,他会直接走过来,抽走我手中的笔,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冰凉的手指包裹进他温暖干燥的掌心,或者干脆打横抱起,把我塞进柔软的被子里。

“乔星冉,”他俯身,双手撑在我身侧,英俊的脸庞在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你的灵感很重要,但你的身体,是我的底线。”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味道,混合着一点淡淡的须后水气息,令人心悸。抗议总是无效的,最终往往在他强势又温柔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沉沉睡去。

这些细碎如金沙般的日常,被艾米偷偷用手机捕捉下来,偶尔发到我的私人社交账号上。一个背影宽阔的男人小心翼翼为怀中裹着毯子的女孩挡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细致地剥着橘子;灯光下男人俯身,额头轻抵着女孩的发顶…没有正脸,没有炫富,只有那些藏不住的、几乎要溢出屏幕的珍视与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