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特别审讯室外的观察间,厚重的隔音门缓缓闭合,将侯亮平绝望的嘶吼彻底隔绝。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林云飞随手将那件皱巴巴的外套扔在角落,露出了里面质感极佳的定制衬衫。他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脆响,然后毫无形象地陷进了柔软的真皮沙发里。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递到了他的面前。
赵兰身上那件笔挺的国安制服,肩上闪烁的将星,仿佛都融化在了此刻的柔情里。她那张对外界而言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奈和一丝嗔怪。
“玩得开心吗?非得让他们把那副破手铐戴在你手上?”
林云飞接过咖啡,热度恰到好处。他嬉皮笑脸地凑近了些,嗅着她发梢的清香。
“老婆大人亲自出场,排面当然要做足。再说,戏不演真一点,怎么能让躲在暗处的大鱼,心甘情愿地咬钩?”
赵兰在他身边坐下,冷冽的气质冰雪消融。她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动作自然而亲昵。
观察间的单向玻璃墙,正对着里面的审讯室。侯亮平像一尊失掉灵魂的雕塑,被死死按在审讯椅上,双目空洞,面如死灰。
“他就是你选的‘棍子’?”赵兰的视线落在侯亮平身上,没什么情绪。
“嗯。”林云飞抿了口咖啡,惬意地眯起眼,“正义感爆棚,性格刚愎自用,家世不高不低,急于证明自己。简直是完美的工具人。”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玻璃墙。
“他查到的所有关于光明峰项目的‘证据’,每一条,都是汉东那位高书记,精心包装后,通过各种‘巧合’送到他手上的。”
林云飞的语气带着几分嘲弄。
“高明远想找个替死鬼,把三百亿的雷甩出去,顺便敲打一下我们林家,一石二鸟。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找的这根棍子,打草惊蛇的动静,正好是我们需要的。”
赵兰微微颔首,补充道:“光明峰项目,是代号‘鼹鼠’的丁义珍潜伏十五年,构建的最大洗钱通道。‘捕鼠行动’布局两年,就等他把所有境外资本的黑钱都汇集到这个池子里。”
“你的出现,是计划的最后一环。”赵兰看着林云飞的侧脸,“用一个京城顶级纨绔的身份,吸引所有人的火力,让他们放松对项目本身的警惕。”
“侯亮平这颗棋子,差点就惊了局。”赵兰的语气重了一些,“他泄露视频,全网引爆舆论,丁义珍的海外账户在半小时前发生了异常流动,显然是准备跑路了。”
“跑不了。”林云飞笃定地放下咖啡杯,“高明远比我们更不希望他跑。丁义珍要是跑了,三百亿的锅谁来背?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他这个政法委书记。”
他懒洋洋地靠回沙发上,像一只算计好一切的狐狸。
“侯亮平这根棍子,看似打的是我,实际上,是高明远在敲山震虎,警告丁义珍别乱来。可惜,他高估了自己对棋子的掌控力,也低估了侯亮平的‘正义感’。”
审讯室内,一名国安审讯官面无表情地将一份文件推到了侯亮平面前。
那是一份通话记录。
还有一份情报泄露的路径分析图。
侯亮平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所谓的“线人”,那个向他“透露”林云飞贪腐线索的神秘人……其联系方式,最终指向了境外一个已知的间谍机构!
他以为自己在伸张正义,实际上,却是在和一个境外间谍“里应外合”!
观察间内,林云飞看着监控画面里侯亮平那张血色尽失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老婆,你说,如果让这位‘正义使者’知道,他拼死想抓的‘蛀虫’,其实是配合国安抓捕高级经济间谍的‘功臣’,他会不会当场疯掉?”
赵兰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这只是丈夫的恶趣味。
真正的残忍,还在后面。
林云飞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
【鱼已入网,收不收?】
他笑着将手机屏幕转向赵兰。
赵兰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她拿起内部通讯器,声音恢复了冰山女王的冷硬与决断。
“收网。”
“命令一组,封锁汉东国际机场所有VIP通道。目标人物,丁义珍。”
“命令二组,控制汉东市委,目标人物,高明远。”
“命令三组,查封光明峰项目所有关联账户,冻结全部资金。”
一道道命令,从这间小小的观察室发出,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笼罩了整个汉东。
审讯室内,侯亮平似乎也听到了走廊外骤然密集的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穿透了单向玻璃,仿佛看见了那个正悠闲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终于想通了。
从头到尾,林云飞都在演戏!
他那副懒散欠揍的样子,他对所有指控的毫不在意,那不是纨绔的无知,而是掌控一切的漠然!
他才是那个提线木偶的人!
“噗——”
一口鲜血,从侯亮平口中喷出,溅红了面前那份让他万劫不复的证据。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荒诞可笑。
林云飞站起身,重新拿起那件廉价的夹克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
“走吧,老婆,回家。这出戏看完了,该吃宵夜了。”
他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监控画面中已经昏厥过去的侯亮平。
“对了,通知侯家一声。”
“就说他们家的麒麟儿,涉嫌泄露国家最高机密,证据确凿,准备一下,来国安大楼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