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申南风接过去,拈在指间,眉梢动了一下。他把竹管贴在马鞍上,轻轻一拨,竹管里响起极轻的声响,廊下灯火随之微颤。申南风脸上的笑意收了收,认真:“这不是寻常笛子。”

“我祖父年轻时做走镖人,爱琢磨东西。”我低低道,“以前我跟他跑过几趟北道,风脊能救人。”

第二份回礼,给的是李棋齐。

我从小篮里掏出一叠薄薄的纸:“船票。”

“哈?”钱行掌柜一个个头探过来,“什么船?”

“银船。江道和驿道都有人盯着银票,我祖父和朋友做了另一条路,叫‘银船’。把票押上去,三日可到西陲。”我把票递给他,“这条路不卖,只给亲近的人走。”

李棋齐的扇子合上,轻轻挪了挪:“多谢。”

第三份回礼,给的是程祖易。

我献上一只不起眼的陶罐,罐身没有华丽纹饰,只有三行小字:“三花、九草、七谷。”

“种子?”他挑眉。

“嗯。”我把罐口塞子拔开,小小的种子在灯下泛出微微的光,“三花安神,九草解风,七谷养力,都是祖母在北地收的老种。江南该也能发。”

程祖易笑出声,握着那罐子,像拿了件瓷器:“好。”

第四份回礼,给的是掌门梅盼。

我从篮子最底下、用布严严实实包起来的那一层,拿出一只玉佩。玉佩通体温润,中间刻一朵云,云边有一星星小孔。我把玉佩托到掌门手心:“‘行云令’,万象行商盟的令牌,三年内,凌云宗买任何东西,都只写一笔——赊。”

大殿里一下子静了半步,连鹦鹉都忘了叫。我缩缩手指,心里“咚”的一下:我是不是把祖父压箱底的东西拿早了?

梅盼的视线从令牌移到我脸上,又落回令牌,笑容却没有减少:“我收了,替宗门说声谢。”

这还没完。

我把小篮里剩下的东西一一分出去;给外门师兄们的,是一把一把的“磨骨粉”,用来磨兵刃的,磨过之后出行遇雨不易生锈;给内门师姐们的,是“锦囊”,绣得很好看,里头装着急救的小药包;给护山的,是“镇石”,石头小,重量大,放在阵基旁可稳土;给小师弟们的,是铜钱风车,一串串的,插在妖兽出没的小道旁,若有妖气过,风车自转。

众人收了,拿在手里翻过来翻过去。有笑的,有叹的,也有眯起眼细细看刻纹的。等我把小篮翻个底朝天,掌门笑道:“够了够了,小师妹把家底掏空了。”

我闷闷点头,心想祖父在天上看见,怕要打我手心。

然而众人的表情有了微妙变化。原本是想逗一逗小团子,让她笑着开口叫人,谁知小团子一伸手,把一屋子的规矩都改了。

“这小篮子不简单。”申南风轻声说。

“家底丰厚。”李棋齐扇边在灯下闪了闪,“丰厚得过了三分。”

我咬了咬唇,心里忽然有一点点难受。我不是想显摆,我只是想回礼。祖父教过我,别人送你东西,不回,心里不安稳。

第二日,风向变了。不是山风,是人心的风。

外门弟子里有些不服:“她才进门,凭什么把好东西发这么多?”

法堂那边有人问:“万象行商盟的令牌,她为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