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她在喘息间轻唤他的名字。
“嗯?”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得厉害。
“别对我好奇,”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恳求,“我身上的事,会拖你下水的。”
顾珩却笑了,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眼神坚定得像块磐石:“我心甘情愿。”
他倒要看看,这个从小跟他斗嘴的女子,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认了。
只是顾珩没料到,这趟孙家之行,揭开的不仅仅是沈微婉的秘密,还有一连串的命案,桩桩件件,都像蛛丝一样,将她和他紧紧缠在了一起。
而他这条“贼船”,一旦上了,就再也下不来了。
马车再次驶入孙家大门时,沈微婉的指尖始终冰凉。顾珩坐在她身侧,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紧绷的脊背,他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挪了半寸,膝盖轻轻撞上她的——没有躲闪。
这点细微的回应像颗火星,在顾珩心里烧得更旺。他垂眸看她握着帕子的手,指节泛白,忽然想起小时候斗草,她也是这样攥着帕子,输了就鼓着腮帮子瞪他,眼底却藏着笑。那时多好,眼里只有输赢,没有人命和算计。
孙老夫人的卧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老太太躺在拔步床上,见了沈微婉,枯槁的手猛地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婉丫头,你可算回来了……”
沈微婉被迫弯下腰,耳边只听老太太用气声说:“那东西,藏好了吗?”
她指尖一颤,刚要开口,顾珩已上前一步,语气平淡却带着威压:“老夫人既然病重,就该静养。孙管家,还不扶老夫人躺好?”
孙管家眼神闪烁,刚要应声,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丫鬟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不好了!西跨院……西跨院的李嬷嬷吊死了!”
沈微婉猛地抬头,撞进顾珩探究的目光里。
李嬷嬷的尸体吊在房梁上,脚下踢翻了一个绣架,上面还绷着半只没绣完的鞋——跟城外女尸脚上那双云锦布鞋,针脚如出一辙。
“又是上吊?”捕快们面面相觑,“前几日城外那具,也是勒痕……”
顾珩仔细检查尸体,指尖拂过李嬷嬷的脖颈:“勒痕边缘有倒刺,不是自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散落的绣线,“而且她右手食指有个新伤口,像是被针戳的,却没在绣架上找到带血的针。”
众人正围着尸体议论,沈微婉忽然蹲下身,捡起地上一片碎瓷。那是块茶盏的碎片,边缘沾着点淡红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她轻声问。
顾珩凑过来,鼻尖动了动:“像是胭脂灰。”
“李嬷嬷一把年纪,从不涂胭脂。”孙管家在旁插了句嘴,脸色发白。
沈微婉指尖捻起那点粉末,忽然看向顾珩:“你看她的袖口。”
顾珩依言掀起尸体的袖口,内侧果然沾着几根极细的银丝,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料子。
“云锦布鞋,银丝袖口,胭脂灰……”沈微婉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孙家下人,“李嬷嬷死前,见过一个穿银丝衣裳、爱用胭脂的年轻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