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唇印的真相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沈泽脸上那混合着心虚、恼怒和试图掌控局面的复杂表情,在我吐出“离婚”两个字的瞬间,彻底僵住。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尖锐和荒谬感,“离婚?苏晚,你脑子是不是真被门夹了?还是刚才撞柜子撞傻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浓重的酒气和那股甜腻的香水味再次扑面而来,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涌。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疯子。
“离了我,你拿什么活?”他嗤笑一声,那笑声尖锐刺耳,“就凭你这副样子?黄脸婆一个,要能力没能力,要人脉没人脉,离了我沈泽,你连市中心的一间厕所都租不起!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有点姿色的小姑娘?”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离婚对我而言是灭顶之灾,对他而言则是甩掉了一个巨大的包袱,“我养了你三年,供你吃供你穿,你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了?苏晚,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每一个字都在试图将我贬低到尘埃里,碾碎我最后一点站立的勇气。
若是以前,这番话足以让我痛不欲生,自我怀疑到窒息。
但此刻,听着他急切的、试图用物质和羞辱将我重新锁回牢笼的威胁,心底那片冰原反而裂开了一道缝隙,涌出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荒诞。
原来在他眼中,我从来不是妻子,而是一个需要他“养”、依附他生存、离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寄生虫。
他所谓的“爱”,不过是一场居高临下的施舍。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和酒精而微微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笃定我会被吓退的自信,忽然觉得很累,累到连一丝愤怒的情绪都提不起来。
解释?反驳?证明自己?毫无意义。
对着一个认定你是垃圾的人,你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绕过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径直走向属于我的那个小小的梳妆台。
脚步有些虚浮,但方向明确。拉开抽屉,最底层,压在一叠旧杂志下面,是一个薄薄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浅紫色文件夹。
我把它抽了出来。
文件夹的封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个早已被我尘封的名字——“晚风工作室策划案”。
指尖抚过那有些褪色的字迹,一种遥远而陌生的悸动,伴随着纸张特有的气味,悄然复苏。
6 冷暴力的牢笼
接下来的日子,房子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冰冷的战场遗迹。
我和沈泽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布满寒冰的堑壕。
他大概是认定我那晚的“离婚”只是气头上的胡话,或者更恶劣地认为是我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依旧晚归,甚至变本加厉,身上带着不同香味的女人气息,有时是甜腻的花果香,有时是浓烈的木质香。
每一次开门带进来的风,都裹挟着外面世界的声色犬马,也裹挟着对我的无声羞辱和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