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残留的柠檬酸味钻进指甲缝里，带着点涩涩的凉意。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移动的柠檬罐头。
从清晨在宿舍用柠檬精油香薰唤醒自己，到早餐的柠檬水，书包夹层里的柠檬干，实验服口袋里塞着的柠檬味湿巾，再到晚上入睡前点在枕边的柠檬草精油……我的世界被柠檬腌渍透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种怪癖，一种对柠檬酸（C6H8O7）分子式近乎偏执的迷恋。
连我自己写在实验报告上的名字，“林萌”，此刻都像一个带着柠檬气息的巧合。
只有摊开在台灯下的那本厚厚的实验记录本，知道我所有的心事。
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和数据中间，藏着一个名字，一个被我一遍遍、用不同方式拆解重构的名字：
【江屿】
`Jiang₃ + Yu₂ -＞ [Complex: Heart]⁺` （江三价离子与屿二价离子反应，生成[心]络合物）
`ΔG = -∞ kJ/mol` （吉布斯自由能变化为负无穷，反应自发进行到底）
`Ka = ∞` （解离常数为无穷大，络合物永不分解）
`Light Absorption λ_max = 520nm` （最大吸收波长520纳米，对应他眼中我的样子？）
`Catalyst: Smile` （催化剂：他的微笑）
这些隐秘的“方程式”，是我无处安放的悸动在科学外衣下的喘息。
每一个符号，都带着柠檬的酸涩和他信息素的微凉。
我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模仿他。
他习惯用左手扶一下眼镜框，我也开始笨拙地尝试，结果差点戳到眼睛；
他喜欢在思考时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那细微的哒哒声就成了我独自在图书馆时唯一的背景音；
他固定用一个磨砂黑的保温杯，我立刻去买了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每次喝水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都像是我心底无声的告白。
暗恋是一场漫长而寂静的发酵，我在自己的柠檬汁里沉浮，品尝着那份独一无二的酸。
酸得牙根发软，心尖发颤，却又在每一次捕捉到他的气息时，回泛起一丝隐秘的、近乎疼痛的甜。
……
2
系里一年一度的“创新实验设计大赛”海报贴满了公告栏，鲜红的标题刺眼。
实验室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焦灼感，混杂着试剂气味和键盘敲击声。
我坐在角落，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文档标题是空的，光标孤独地闪烁，像一只茫然的眼睛。
实验思路？创新点？我的大脑比刚洗过的烧杯还要干净。
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实验服口袋里那枚干瘪的柠檬片，边缘已经有些发黑变硬。
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磁力牵引，穿过几个实验台，落在那个人身上。
江屿和他的固定搭档陈默正低声讨论着什么。
江屿微微侧着头，白大褂的衣领挺括地立着，衬得他脖颈的线条干净利落。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的一张草稿纸上点划着，偶尔拿起笔写下几个公式。
阳光穿过高窗，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随着他眼睑的眨动微微颤动。
陈默皱着眉，似乎在激烈地反驳什么，江屿只是安静地听着，嘴角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弧度。
就在这时，江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毫无预兆地抬起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