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底。
心脏瞬间停跳,随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然后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
血液“嗡”地一声全部涌向头顶,脸颊和耳朵烫得惊人。
我像被灼伤般猛地低下头,慌乱地抓起桌上一瓶柠檬香氛喷雾,对着空气猛按了好几下。
“嗤嗤——”浓郁的柠檬味瞬间爆发出来,几乎形成可视的黄色气雾,呛得我自己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周围几个同学投来混合着无奈和习以为常的目光。
太蠢了。
林萌,你简直蠢透了。
我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恨不得把脸埋进那堆散发着酸败气息的柠檬皮里。
手指紧紧抠着实验台冰冷的边缘,指节用力到发白,试图压下那灭顶的慌乱和羞耻。
那片被我捻在手里的柠檬干,终于承受不住蹂躏,碎裂开来,细小的碎屑沾满了指尖,带着陈腐的酸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股几乎令我窒息的慌乱才稍稍退潮。
我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再次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朝那边瞥去。
江屿已经重新低下头,和陈默继续着他们的讨论,侧脸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汇只是我的幻觉。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沉甸甸的无力感。
他根本没在意。
也对,谁会特别留意角落里一个浑身散发着奇怪柠檬味的透明人呢?
我泄气地靠回椅背,盯着空白的文档。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
实验室里惨白的灯光显得更加冰冷。
柠檬香氛的气味渐渐散去,空气中只剩下仪器运行时低沉的嗡鸣和我自己微不可闻的、带着点涩然的呼吸声。
指尖残留的柠檬碎屑散发出一种劣质的、廉价的酸味,像极了此刻我心底翻涌的滋味。
那点隐秘的、被他的信息素偶尔勾起的回甘,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发酵过头的酸涩。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我的实验台旁。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一件叠放整齐、洗得有些发旧却非常干净的白大褂,被一只骨节分明、好看得过分的手轻轻放在了我的台面上。
那双手,我曾在脑海里描摹过无数次。
“林萌同学。”
清冽的嗓音,带着一种独特的质地,像浸过冰泉的玉石,清晰地穿透了实验室背景的杂音,落入我的耳中。
不是幻觉。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江屿平静的眼底。
他站得很近,近到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白大褂领口下露出的浅蓝色衬衫纹理,近到那股若有似无、
清冽如松针晨露般的柠檬信息素,第一次如此清晰、
如此不容置疑地突破了我自己制造的香氛屏障,丝丝缕缕地缠绕过来。
那瞬间的冲击,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这气息攫住。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探究,没有不耐,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学术性的平静。
“我看你一个人,”
他的目光扫过我空白的电脑屏幕和桌面上散落的柠檬片、柠檬喷雾,
“陈默那边思路比较固定,可能不太适合加入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