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裂降人
我是林野，大靖国最后一道屏障——孤城的守将。
城墙上的风带着铁锈味，混着远处隐约的狼烟，像极了先帝驾崩那年的秋。斥候来报，北蛮铁骑已在三十里外扎营，那面画着苍狼的旗帜，在落日里红得像血。我摩挲着腰间的剑，剑柄被汗浸得发亮，城楼下的百姓还在修补被流矢击穿的屋瓦，孩童的嬉笑声从巷弄里飘出来，脆得像玻璃，一撞就碎。
副将赵武捧着沙盘进来时，甲胄上的冰碴子掉在地上，叮叮当当响。“将军，粮库只剩十日之粮，伤兵的草药也断了。”他声音发哑，“宫里……宫里的旨意还是那套，说援军三日内必到。”
我没抬头。援军？皇城上个月就断了消息，据说新帝搂着美人在暖阁里拆奏折，那些写着“危”“急”的，都被当成了柴火。我守着这座孤城，守着城里三万百姓，不是为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蠢货，是因为北蛮破城从无活口。二十年前他们踏平云州，尸身堆得比城墙还高，孩童被挑在枪尖上，哭声能穿透三夜的雨。
“再清点一遍百姓，把能拿起武器的壮丁都编进辅兵营。”我推开沙盘，指尖划过地图上孤城的位置，像一枚被钉死的棋子，“告诉后厨，从今日起，将士口粮减半，先紧着老人孩子。”
赵武没动，喉结滚了滚：“将军，您已经三日没沾米了。”
“执行命令。”我转身看向窗外，天边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缝，像被巨斧劈开的伤口，紫黑色的，滚着诡异的光。城楼上的士兵在惊呼，我按住剑柄，以为是北蛮的妖术，直到那道缝里坠下个东西，“咚”地砸在演武场中央，扬起漫天尘土。
我带人赶过去时，那东西正从一个奇形怪状的铁壳子里爬出来。穿着从没见过的短衣长裤，头发剪得像个小厮，手里还攥着个发光的小方块，嘴里嘟囔着：“操，实验失败还带时空跳跃的？这不科学……”
他抬起头，我浑身的血猛地一滞。那张脸，和我铜镜里的自己，分毫不差。
“你是谁？”他先开了口，眼睛瞪得溜圆，绕着我转了两圈，“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前世今生？不对啊，DNA序列总不能完全重合……”
我没听懂他说的话，只觉得心口那点早就凉透的灰烬，被他这声问话撩起了火星。天裂降人，与我同貌，或许……或许真是天不绝孤城？
我把他带回将军府，他自称也叫林野，来自一个没有皇帝、没有战争的“现代”，手里那些铁片子能飞，小方块能说话。他见了火盆新奇，见了弓箭说“效率太低”，见了伤兵用的草药，直皱眉：“这都什么年代了，消毒都不会？”
2 叛徒现形
第二日，他就用府里的铜盆、硝石和几根细管，弄出了能冻住水的“冰盆”，说能给伤兵降温。又拆了我的旧铠甲，在关节处加了几个活动铁环，说“这样灵活度提升百分之三十”。赵武看得直咋舌，我望着他蹲在地上画图纸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孤城的天，好像没那么低了。
但北蛮的攻城鼓还是擂响了。第一波箭雨下来，城墙上的士兵倒下一片，现代林野抱着他那个叫“望远镜”的东西，脸色发白：“他们的投石机射程比你预估的远五十米，得把防御工事往外挪。”他扯过我的地图，用炭笔圈出几个点，“这里，这里，挖陷阱，用你说的那种‘铁蒺藜’，我再给你弄点‘土炸药’，硝石硫磺你们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