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说完，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喉咙。我看着他圆睁的眼睛，像看到了第一次见他时，那个才十五岁的少年，跪在我面前说：“将军，我想跟您杀北蛮。”
现代林野拉着我的胳膊，他的手在抖：“走！我知道有条密道！是我之前勘察地形发现的！”
密道里挤满了百姓，老人的咳嗽声，孩子的哭声，混在一起。现代林野举着火折子在前面带路，他的背影和我重叠，我忽然想起他说的“前世今生”，或许真是吧，不然怎么会如此相像，又如此不同。
可密道的尽头被堵死了。是人为的，几块巨石死死封住了出口。有人在哭骂，说又是叛徒。现代林野疯了一样用斧头砸石头，虎口震出了血：“操！怎么会这样！”
密道里的土腥味混着浓烟，像一条被呛住的巨蟒，正一点点收紧它的獠牙。我扶着岩壁站稳，指腹抠进风化的石缝里，那里还留着前几日让亲兵凿出的防滑纹路——如今倒成了困住我们的囚笼。
“将军！西门失守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从浓烟里扑进来，甲胄被烧得卷了边，“赵副将……赵副将让末将带句话，他在瓮城拖住敌军，让您务必带着百姓从密道走！”
他话音未落，密道深处传来石块坍塌的巨响，震得头顶落下簌簌尘土。抱着孩子的妇人尖叫一声，怀里的婴孩被惊醒，哭声刺破了沉闷的空气。我看向现代林野，他正蹲在密道尽头，手里的工兵铲在巨石上凿出火星，虎口崩裂的地方渗着血，混着烟灰在脸上画出狰狞的痕。
4 生死抉择
“不行，”他猛地把铲子摔在地上，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这石头至少得有千斤重，咱们没炸药，凿到明年也出不去。”他转身看向我，眼里那点属于“现代”的亮彻底熄了，只剩下灰烬般的灰败，“林野，认命吧，科学在这种时候……屁用没有。”
“别叫我林野。”我哑着嗓子开口，喉管像被砂纸磨过。从他坠落在演武场那天起，我就没让他这么叫过。同名同姓同貌，却隔着两重天地，他是云端的风，我是泥里的根，本该各归其位。
他愣了愣，忽然低低笑了一声：“也是，我算哪根葱。”他往岩壁上一靠，从口袋里摸出个被熏黑的金属小盒子，按了几下没反应，又扔回兜里，“早知道穿越这么无聊，当初就不该搞什么空间折叠实验……”
密道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北蛮的嘶吼里夹杂着大靖士兵的怒骂，还有……火油泼在木头上的噼啪声。我数着声音里的步数，他们离密道入口最多还有三十丈。
“将军！”妇人身后的几个壮丁往前一步，手里握着现代林野赶制的铁矛，“您带孩子先走，我们哥几个堵在这里！”
“走？往哪走？”有人瘫坐在地上哭，“密道被封死了，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闭嘴！”我喝止他，目光扫过人群。三百多个百姓，一半是老人孩子，手里的武器不是铁矛就是削尖的木棍，连像样的铠甲都凑不齐。可他们眼里没有溃逃的怯懦，只有一种豁出去的平静——就像城墙上那些明知必死，却还是挺直了脊梁的士兵。
现代林野忽然站起来，踉跄着走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我手里。是块压缩饼干，用油纸包着，还带着他体内的余温。“这个顶饿，”他声音发紧，“等出去了……算了，当我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