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一片哗然。
皇帝大发雷霆。
杨国忠无言以对,无法为自己辩解。
当然,他们不知道真相。
我的忠实助手辛夷一直在忙着扔火油罐。
黄九娘用她沾满墨水的手指,早在之前就巧妙地把“天象预兆”插入了起居注里。
一切都完美无缺,就像上了发条一样。
事情就像我所希望的那样一一落实了。
接着,我接到了召见。
皇帝独自坐在兴庆宫的前殿,沐浴在苍白的月光下。
“苏爱卿,”他轻声问道,声音几乎听不见,“下一个要死的是安禄山吗?”我跪了下来。
“陛下,泄露太多天意会遭到反噬。”我话音刚落,陈玄礼冲了进来,脸色煞白。
“陛下!潼关的封常清将军战败了!叛军已经进入河南!”恐惧笼罩了朝廷。
恐慌即将蔓延开来。
我抬起头,坚定不移,冷静地提出了一个计划。
阻止叛军南下。
一个只有我能实施的计划。
“陛下,我需要您的许可。我必须回到西市,再讲一个故事。一个‘亡命之书’的故事。”
皇帝犹豫了,“你还敢再开口?”我磕头,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大理石。
“正是因为世人半信半疑,我才必须再次开口——让他们都相信安禄山会被打败。”
我离开时,皇帝身边沉默的影子高力士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声音像毒液一样在我耳边低语,刺痛了我的耳朵。
“你已经触犯了龙鳞。如果你再‘说错’一次,惩罚将是千刀万剐。”
我暗自微笑。我从来没有说对过。我只是让别人以为我说对了。
七天后,在醉仙楼的废墟上搭建起了一个新的舞台。
所有的灯笼都蒙上了黑色的纱布。
我站在舞台前。
于是,长安城最清雅的内坊司,被我搭起了一座最俗气的讲台。
新篇目,《宰相断头日》。
台下坐着的,皆是偷溜出来的宫娥内侍,人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禁忌的兴奋。
我没有提安禄山一个字,只说天象。
我说,昨夜紫微左垣星官崩塌,星书有云:贵人失位,血溅宫门。
我又引了一句不知哪朝哪代的古谶:“金紫坠地,豺狼食禄。”金紫,指代宰相官袍。
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满堂死寂。
讲到酣处,我猛地一拍惊堂木,指向窗外夜空,一颗流星恰好划过。
“各位看——此星坠处,即奸臣伏法之时!”话音未落,满座哗然。
三日后,消息传来,那颗“流星”坠在了杨国忠的城外私宅。
更巧的是,当晚杨国忠的侄子杨暄,正在宅中密会范阳来的细作。
一颗天外陨铁,引动了天雷地火,将整座宅邸焚为白地。
禁军统领陈玄礼奉命查探,竟从烧得只剩半边的残骸里,“恰好”搜出了一封没烧尽的密信。
信上,“范阳”、“兵甲”、“圣躬”等字眼触目惊心。
玄宗雷霆震怒,杨国忠百口莫辩,当即下狱。
没人知道,那晚根本没有流星,只有辛夷带着我的人,朝杨家宅子扔出的几十个火油罐。
更没人知道,所谓的“紫微星崩”,是我早让黄九娘买通太史局的小吏,提前三月就埋在起居注里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