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玄渡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也是你的宿命。」
8.
「什么意思？」我撑起身子，看着他。
玄渡扶着我站起来，目光遥遥地望着城东的方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
「苏念，你不是祸根，也不是劫难。」
「你，是『药人』。」
药人？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天道有缺，总会诞生一些身负异能，或是气运滔天之人。他们，被称为『天选之子』。」
玄渡缓缓道来，「但天道亦是公平的。有光，便有影。每一个天选之子降生，都会伴随着一个『劫』。」
「这个劫，可能是天灾，可能是人祸，也可能……是一个人。」
「这个人，生来就与天选之子气运相克。若是不加干预，天选之子会被劫数反噬，轻则气运全无，重则夭折而亡。」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所以，我就是那个劫。」
「是。」玄渡看着我，一字一顿，「你是你弟弟命中最大的劫。」
我惨然一笑。
原来那个声音说的，都是真的。
我生来，就是为了去死。
「那『药人』又是什么？」
「为了应对『劫』，一些大能之士研究出了一种秘法。他们会寻找与『劫』命格相似的初生婴儿，用秘法炼制，使其成为能容纳和净化一切污秽灾厄的容器。这，就是药人。」
「药人，以身饲劫。待天选之子成年，药人便会身死道消，而天选之子，则可从此高枕无忧，气运亨通。」
玄渡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却听出了一丝隐藏极深的悲悯。
「所以，我阿娘……」
「你的母亲，在怀上你之前，就被人找上了。」玄渡道，「她被告知，她会生下一对龙凤胎。儿子是天选之子，女儿则是他的劫。她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将女儿炼制成药人，来保全儿子。」
「她答应了？」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别无选择。」玄渡叹了口气，「那种存在，不是她一个凡人可以抗衡的。」
「所谓重生，也只是那些人为了让她能更好地完成任务，而植入她脑中的虚假记忆。为的，就是让她能狠下心，亲手将你推入深渊。」
我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重生是假的。
阿娘是被逼的。
那她当初卖掉我，是为了什么？
「她卖掉你，是为了救你。」玄渡道，「她找到了我，求我带你走。她说，她宁愿儿子历经劫难，也不愿亲生女儿沦为药渣。」
「那个所谓的游方僧人，所谓的祸根之说，都是我们演给『那些人』看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让你能金蝉脱壳，远离这是非之地。」
信息量太大，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那……我脑子里的声音……」
「是『那些人』在你身上留下的禁制。它会时刻监视你，并在关键时刻，用言语蛊惑你，让你心神失守，最终走向自我毁灭。」
玄渡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也就是，心魔。」
「你弟弟降生，天选之子的气息激发了禁制。所以，它才会再次出现，想要置你于死地。」
我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阿娘没有不要我，她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我。
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痛苦和秘密，对抗着那些看不见的恐怖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