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与凛冽的男人气息瞬间将我包裹。
他像暗夜的鬼魅,抱着我,消失在古镇深巷的阴影里。
黑云寨,比想象中森严。
我被安置在贺天青小院旁的厢房。名义上是压寨夫人,他却以礼相待,只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二当家带个娘们儿回来?还是药材铺的小姐?”
三当家马彪那双三角眼在我身上刮过,满是轻蔑。
“别是官府的探子!”
贺天青只冷冷一眼。
“我贺天青的夫人,轮不到你置喙。”
他声音不高,却压得满堂噤声。
他力排众议,护住了我。
他养伤的日子,我亲自照料。褪去戾气,他竟懂诗词,甚至有一把好嗓子。
烛光下,他讲述乱世飘零,我低诉家中凉薄。
药香氤氲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悄然滋生。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烫。
“待我肃清山下几股不安分的势力,”他握住我的手,掌心粗粝温热,“定给你一个安稳。”
心尖一颤。安稳…多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某日,他下山踩盘子回来,带回一个巴掌大的乌木小盒,锁扣森严。
“事关重大,你先替我收好。”他神色凝重,将盒子交到我手中。
那盒子,沉甸甸,像藏着无数秘密。
信任,无声蔓延。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一次针对大当家的刺杀,贺天青为护主,被重物狠狠砸中后脑!血染衣襟。
人虽救回,可当他再次睁开眼……
那双曾盛满星火与温柔的眸子,只剩一片冰冷的茫然。
“你们…是谁?”
他警惕地扫视围在床前的人,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陌生又疏离。
“我是谁?”
“你又是谁?”
山寨哗然。
大夫摇头:“脑部重创,记忆全失。”
三当家马彪阴恻恻的目光再次钉在我身上,嘴角勾起冷笑:
“二当家出事前,最后接触的…可是这位夫人。”
贺天青失忆,像抽掉了山寨的顶梁柱。
他看我的眼神,只剩疏离的戒备。
三当家马彪趁机煽风点火:
“二当家出事蹊跷!偏偏带回来这女人就……哼,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
“就是!官家小姐,细皮嫩肉的,怎会真心跟咱?”
窃窃私语像毒蛇,缠得我喘不过气。
我试图靠近贺天青,想用熟悉的药香唤起什么。
他只是皱眉后退,眼神冰冷:“夫人请自重。”
心,沉入冰窟。
山下哨探带回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
“二当家!沈家少爷沈文斌在山门外哭嚎,说要见他姐姐!说是沈老爷病重,念女成疾!”
沈文斌?我那个被柳氏捧在手心的弟弟?
“病重?”我冷笑。
这分明是柳氏和李扒皮的毒计!
想用孝道把我诓回去,或者坐实我被土匪掳走的污名,好让李家名正言顺强娶!
马彪三角眼精光一闪,拍案而起:
“好啊!娘家人都找上门了!二当家,这不明摆着吗?她就是个祸水!留着,迟早引来官兵剿寨!”
他转向贺天青,语气恳切:
“二当家,如今您不记得前事,可山寨安危为重啊!不如让沈家把人领走,撇清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