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现在知道疼了？念安消散的时候，比这疼千倍万倍。」
「那只是一个傀儡！」
「他身上，有我的一丝魂魄！」我直视着他癫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真相，「你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我一次。」
裴烬野瞬间僵住。
他眼里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法置信的惊恐和……茫然。
墙上的挂钟，时针、分针、秒针，在这一刻重合。
叮——
午夜十二点到了。
我与他之间的魂力连接，应声而断。
束缚了我五年的契约，终于解除了。
一股久违的轻松感回到我的四肢百骸。虽然因为念安的消散，我的魂火也受了重创，但至少，我自由了。
裴烬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松开我，颓然后退，撞在墙上。
没有了我的魂火支撑，他身上的血咒瞬间反扑。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失。
他完了。
「书雪……」他看着我，声音发颤，第一次带上了哀求，「契约……我们再续一个……不，我们结婚！我娶你！我把裴家的一切都给你！」
我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皱的衣领，绕过他，朝门口走去。
「从我捏出念安那一刻起，五年续命契，就变成了我们之间的亲缘、情缘。你亲手斩断了这一切，」我顿住脚步，没有回头，「裴烬野，佛不渡无缘之人，织魂师，不救自绝之人。你和你的黎窈，慢慢享受这吞魂阵吧。」
我没有再管身后的嘶吼和哀求，径直上了二楼的书房。
老爷子的保险柜就在那里。
我输入密码，打开柜门，一枚通体温润，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镇魂珠」，正静静地躺在丝绒盒子里。
这是我应得的。
我拿起珠子，最后看了一眼这栋我住了五年的牢笼。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沈小姐，念安少爷的“衣冠冢”已经按您的吩咐处理好了。骨灰盒暂时寄存在长青殡仪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来取？】
我捏紧了手机。
念安虽然是灵偶，但我还是为他做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冢，用他最喜欢的玩具和衣服，烧成了一捧灰。
我只是想，给他留一个……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明。
我面无表情地删掉信息，拨通了老管家的电话。
「帮我备车，去机场。」
6
我走出别墅大门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身后，传来黎窈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和裴烬野彻底崩溃的咆哮。吞魂阵的反噬，开始了。
我没有回头。
坐上飞往江南老家的飞机，我将镇魂珠紧紧贴在心口。有了它，沈家祖灵可安，我耗损的魂火，也能慢慢养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疯狂地嗡鸣起来，全是裴烬野的短信和电话。
我一个没接，一条没看。
飞机降落后，我关了机。
三天后，我在沈家祖祠安放好镇魂珠，看着魂灯重新燃起稳定的光焰，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换了一个新号码，鬼使神差地，给裴烬野的老管家发了一条匿名消息。
【裴烬野怎么样了？】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字里行间充满了惊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