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放下了精光的碗,转头看着母亲眉眼含笑“妈,今个我随三娃下水挖珍珠去了,哪天挖珍珠挣了钱给你买个金项链。”
少年的母亲并没有被虚妄的承诺迷失,反而一推少年,使他转向了我:“光顾吃都不知道跟客人打声招呼,该叫叔还是哥?”
江石抽完了烟,挥手拍散烟雾:“叫叔老了,叫哥合适,这是我娃,江河,江水的江,河水的河。”
我笑笑不知说些什么,却陡然间认出了那张倔强的脸庞:“前些日子在暗瓜礁潜水的孩子是他吧?”
“是他,我也在船上,那天他下水打窝引鱼”江石解释说,“那天咱们就遇到了哦,真是缘分。”说罢发出了灿烂的笑声。少年目光坚定的盯着我,最后在母亲逼迫下叫了声大哥便跑回了屋里。
由于雨季的绵长,我不得不继续逗留在少年家里,这段时间江石一直希望江河能从我身上学到一些有用的知识,但是事与愿违江河并不热衷于这些条框繁琐下的知识,反而对于民俗、异闻十分专注,长时间的相处下江河对我开始信服,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雨季结束了,那是我离开前的最后一天。天气难得的放晴,我同村民们围在大树下纳凉聊天,河岸边传来了孩子们的吵闹声,扑通的入水声响起,一个孩子扎进了水里,引起了岸边其他孩子叫好的声音。一个抽烟的汉子说道:“信不信,准是江石家的江河在那里。”其他人都深表同意,我不由目光转向了那边。
只见江河同另外一个叫三娃的孩子一起站在了河岸边,两人蓄势待发,随着旁边围观孩子喊的开始,两人翻着跟斗跳入了水中,岸上的孩子们齐声喊着“1”,两人游向了五米远的对岸,几乎同时上岸,又同样的翻着跟斗进入水中,岸上的孩子喊着“2”,两人游了回来,再次上岸,再次翻跟斗落水游向对岸······
我好奇江河与三娃究竟谁更胜一筹,在孩子们喊到10后,三娃终于精疲力尽爬上岸翻身过来大口喘着气,江河却仍义无反顾的跳入了水中。
不断地计数声吸引了树下的大人们,都扭头看向了岸边,大人小孩都被这个已经分出胜负的比赛所吸引,都开始期待江河的极限在那里。
“12······13······14······”
村里人越围越多,伴随着扑通的落水声,所有人整齐的喊着节拍“15······16······17······”。
事到如今,我早已忘了那个雨后的快乐,只记得数字停留在18次后,江河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爬上了岸。这件事后来也在素溪村每个大人孩子嘴里口口相传————江河一连翻了十八个猛子下水。
后来我带着江河回家的路上,他一直闷闷不乐,我好奇赢得了比赛怎么还会不开心,江河说出了比赛的真相,三娃与他潜水时同时看到了水下一颗足以使两个孩子都心动的大个头珍珠。为了决定珍珠的归属权,两人展开了跳水的比赛,虽然江河赢了比赛,但他不知道在三娃上岸后不久就私自带走了珍珠。我说这不对,我可以带他去找三娃拿回珍珠。
江河却忧心忡忡的说:“孩子呀,是不讲对错的,只有喜欢与不喜欢。三娃因为喜欢拿走了珍珠是无关对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