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茶杯重重磕在桌面,菊花茶溅在白纸上,漫成块褐色的污渍。“怎么忘?烧了半栋楼,两条人命 —— 一个病人,一个护士。那护士叫李静,跟我同期进的医院,住一个宿舍。”

林深翻开笔记本,指着 “红衣服护士” 那条规则:“这说法有来头?”

刘梅的肩膀突然缩了缩,像被无形的手掐了一把。“实习生瞎传的。李静生前总穿件红毛衣,火灾后就有传言说…… 说她穿着红衣服回来查岗。” 她扯了扯袖口盖住疤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林警官也信这些?”

“我只信证据。” 林深把装着薄荷糖的证物袋推过去,糖纸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东西,认识?”

刘梅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李静…… 她以前兜里总揣着这牌子。” 她别过脸,看向走廊尽头的 204,“昨晚我值班,凌晨听到那边有动静,想去看看又想起规则……”

“什么动静?”

“像有人在撕纸,” 她的声线飘得像蛛丝,“后来保安队长赵刚巡逻过来,说我太紧张,把风声听成了人声。”

林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204 的门缝渗出细线般的光,在地板上爬得像条蜈蚣。护士站公告板上,一张泛黄的值班表被红笔圈着十年前的日期,刘梅和李静的名字并排依偎,墨迹褪成了淡灰,却仍能看出当年书写时的力道。

“赵刚就是保安队长?”

“嗯,” 刘梅点头时,耳坠晃了晃 —— 那银坠子的款式,竟和林深无名指的戒指有些相似,“火灾那年他还是实习生,冲进火场救了人,报纸都登过。”

林深起身时带倒了椅背上的白大褂,一个铁皮盒从口袋滚出来。他弯腰去捡,盒盖弹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合影滑落在地:五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医院门口,前排左二的刘梅笑得灿烂,旁边梳马尾的护士露出两颗小虎牙 —— 胸牌上 “李静” 两个字,末尾正好是 “204”。

走廊的灯突然全灭了。应急灯亮起的刹那,林深看见 204 的门缝里,一抹猩红倏地缩了回去。

3 保安的钥匙

赵刚的办公室在地下室,空气里飘着铁锈和樟脑丸的混合气味,像撬开了陈年的棺材。他递来的搪瓷杯缺了个角,“劳动模范” 四个字被岁月啃得只剩残肢断臂。

“王德才?不熟。” 赵刚的左手食指在桌面敲出均匀的响,节奏稳得像停尸房的钟表,“就知道他总在半夜溜出病房,昨晚凌晨我在仓库那边撞见他。”

“仓库不是早封了吗?” 林深的目光钩住他左手袖口的红泥 —— 那颜色太扎眼,像刚从坟头刨出来的。

“上周刚解封,要改成新药房。” 赵刚掏出串钥匙,哗啦啦的响声在地下室炸开来,“我带工人清理时,还翻出些民国时期的旧药瓶。” 他突然咧嘴笑,眼角的疤痕挤成个疙瘩,“说起来也邪门,王德才看见我就跑,跟见了阎王爷似的。”

林深的视线钉在钥匙串中央 —— 那把铜钥匙特别旧,匙柄上 “204” 三个刻字被磨得发亮,像被无数只手摩挲过。“这钥匙……”

“病房的备用钥匙,老房子锁芯没换,留着备用。” 赵刚慌忙把钥匙塞进裤兜,金属碰撞声闷闷的,像揣了块石头。他转身倒水时,后腰的衣服被什么东西顶出个角 —— 硬邦邦的轮廓,像本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