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吴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摸索着抓过手机，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屏幕——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皱着眉头，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不耐烦，划开了接听键，习惯性地把手机贴到耳边，含糊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甜腻得发齁的腔调，清晰得连几步外厨房门口的张莉都听得一清二楚：
“亲爱的——你怎么回事嘛？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
那声音黏黏糊糊，像掺了过量的蜜糖，每一个字都带着钩子，
“人家好想你哦！想得心都疼了……今晚老地方，不见不散，好不好嘛？”
吴昊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坐起身，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是一片彻彻底底的茫然和惊愕，仿佛听到了外星语言。
“谁？你谁啊？”他对着话筒，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变调，“打错了吧？”
“打错？”
电话那头的女人发出一声娇嗔的轻笑，带着点不满，
“讨厌！装什么傻呀？才几天不见，就把人家声音都忘了？真是薄情寡义……我不管，今晚八点，老地方，你要是不来，我就……”
后面的话带上了点撒娇式的威胁意味，听得人头皮发麻。
吴昊的脸色由茫然转为铁青，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
“神经病！你到底谁？我不认识你！”
他手忙脚乱地想挂断电话，指尖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慌乱而显得有些笨拙。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传来了“啪”的一声轻响。
张莉手里端着的、刚煎好的鸡蛋盘子，掉在了光洁的瓷砖地板上。
金黄的蛋液和洁白的瓷片混在一起，一片狼藉。
她站在那里，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握着手机的吴昊，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冰锥，混杂着震惊、愤怒和被背叛的剧痛。
“谁？”
张莉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每一个字都冒着寒气，紧绷得几乎要断裂，
“吴昊，那是谁？”
吴昊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猛地一沉。
他飞快地按断了那个如同诅咒般的电话，手心里全是冷汗。
“莉，你听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语无伦次，试图解释，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利，
“就是个神经病！打错电话了！绝对是打错了！”
“打错了？”
张莉一步步走近床边，高跟鞋踩在撒了蛋液的地板上，发出黏腻又令人心惊的声音。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不信任和燃烧的怒火，
“打错了会叫你‘亲爱的’？会跟你约‘老地方’？吴昊！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破了房间的空气，带着歇斯底里的崩溃，
“那个包你不舍得给我买，钱都花在哪个狐狸精身上了？啊？！你说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
吴昊也被激怒了，脸上那点残存的慌乱被烦躁取代，他掀开被子跳下床，
“我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