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冷宫遗诏

新帝登基那夜,冒雨踏进我的冷宫。

他捏着我的下巴冷笑:“朕是来送先帝宠妃上路的。”

我抚过珍藏的遗诏轻笑:“先帝说若新帝失道,我可废帝另立。”

烛火摇曳中,我抽出他腰间佩刀:

“今日第一课——天子佩刀,不是用来杀人的。”

“是让你跪着听训的。”

2 雨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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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泼天泼地地砸下来,像要洗净这深宫里积攒了百年的血污。承平殿的灯火,隔着重重雨幕,透出一点稀薄昏黄的光晕,映在冷宫“永巷”剥落的匾额上,倒像是给这死地添了最后一点虚伪的暖意。

狂风撕扯着破败的窗纸,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低泣。殿内,腐朽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混杂着湿冷的水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陈年木料霉烂的呛人味道。烛台仅剩半截残烛,豆大的火苗在穿堂而过的冷风中挣扎跳跃,将殿内扭曲的影子投向蛛网遍布的墙壁,忽长忽短,如同鬼魅在无声狂舞。

我蜷在冰冷如铁的硬榻上,一件辨不出颜色的旧袄裹着单薄的身子,闭着眼,听着那几乎要将这破败殿宇掀翻的雨声风声。脚步声穿透雨幕,沉重、急迫,带着一股不容错辩的杀伐之气,踏碎了冷宫死水般的沉寂。靴底碾过积水,溅起令人心悸的声响,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腐朽的门板之外。

没有通传,没有犹豫。

“砰——!”

那扇摇摇欲坠的殿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粗暴地撞开,潮湿的冷风裹挟着冰冷的雨腥味,猛地灌了进来。烛火疯狂摇曳,几近熄灭,殿内本就昏暗的光线瞬间又沉下去几分。几个高大的玄甲身影堵在门口,如同铁铸的凶神,腰间佩刀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幽冷的寒芒。为首一人,缓步踏入,玄色的龙纹锦袍下摆被雨水浸透,沉沉地压着地面,绣着金线的龙爪踏着云纹,此刻却沾满了泥泞。

3 帝王之怒

水珠顺着他年轻而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眉宇间那股子刻意压制的戾气,像淬了冰的刀刃,森然逼人。正是新登基的皇帝,萧彻。

他一步步逼近,靴子踩在潮湿的地砖上,声音沉闷而清晰。那双狭长的、带着毫不掩饰嫌恶与杀意的眼睛,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牢牢钉在我身上。

“沈知微,”他的声音不高,却像裹了碎冰,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意,砸在空旷的殿里,激起空洞的回响,“朕,是来送先帝宠妃上路的。”

那只带着湿冷雨水的手猛地伸过来,骨节分明,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捏住了我的下颌。冰冷的触感瞬间刺透皮肤,迫使我抬起头,迎向他那双燃烧着怒火与某种近乎残忍快意的眼睛。殿外一道惨白的电光骤然撕裂墨黑的夜空,瞬间照亮了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暴戾,也照亮了他唇角那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先帝在时,你狐媚惑主,秽乱宫闱,搅得朝堂不宁!”他指间的力道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如今,父皇龙驭宾天,这冷宫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朕亲自来送你一程,算是全了你伺候先帝一场的‘体面’!”

他身后一名随侍的宦官立刻趋前一步,低眉顺眼,却动作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玉瓶,瓶身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幽绿冰冷的光泽。瓶塞被无声地拔开,一股极淡却异常刺鼻的苦涩气味瞬间在潮湿腐朽的空气里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