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萧彻身后一名侍卫反应极快,下意识地厉喝出声,手已按上刀柄。
然而,太迟了。
我的手指,如同铁钳,精准地扣住了萧彻腰间佩刀的刀柄。那触感冰冷坚硬。萧彻悚然一惊,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格挡,眼中爆发出凶狠的光芒。但我的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和多年隐忍淬炼出的刁钻。手腕一沉一拧,指尖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发力,如同灵蛇绕柱,巧妙地卸开了他格挡的手臂。
“锵——!”
一声清越的金铁摩擦长鸣骤然撕裂殿内的死寂!
寒光乍现!
那柄象征天子权威、装饰华美的长刀,竟被我生生从他腰间抽了出来!冰冷的刀身完全出鞘,在跳跃的烛火下划出一道炫目而凛冽的弧光,映亮了我毫无血色的脸,也映亮了萧彻眼中瞬间凝固的惊骇与暴怒。
“护驾!”侍卫的嘶吼终于破喉而出,几柄腰刀几乎同时出鞘半寸,雪亮的刀锋反射着烛光,杀气腾腾地指向我。
“谁敢动!”我的声音并不高亢,反而异常低沉冰冷,却像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冻结了侍卫们的动作。我双手稳稳地握住那柄比我想象中沉重得多的长刀,刀尖斜斜向下,指向潮湿肮脏的地面,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但刀身却奇异地稳定,纹丝不动。我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扫过那些蓄势待发的侍卫,最终,牢牢钉在近在咫尺的萧彻脸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然而,在那怒火之下,在那张年轻却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属于猎物面对致命威胁时的本能恐惧。
刀在我手。冰冷的触感顺着刀柄蔓延至手臂,仿佛握着一条随时会噬人的毒蛇。这柄象征着无上皇权、曾轻易裁决无数生死的利器,此刻却沉重地压在我枯瘦的腕骨上,带着一种荒谬而冰冷的讽刺。
我稳稳地握着它,刀尖斜指地面,在摇曳的烛光下反射出流动的寒芒。目光穿透这令人窒息的僵持,落在萧彻脸上。他年轻的帝王面具已然碎裂,暴怒和惊疑在他眼中翻腾,如同沸水,但深处那丝被强行压制住的恐惧,却如同水底的暗礁,清晰可见。
“天子佩刀,”我开口,声音不高,却在这死寂的殿宇中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力量,如同铁器刮过坚冰,“不是用来杀人的。”
我手腕猛地一翻!沉重的刀身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刺目的银弧,带着令人心悸的破风声。刀光闪过,最终,刀尖稳稳地、重重地顿在萧彻脚前半尺之遥的潮湿青砖上!
“铿!”
刀尖与坚硬的地砖撞击,发出一声沉闷而有力的金铁交鸣,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几点细碎的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迸溅开来,转瞬即逝。那柄华贵的御刀,此刻像一根耻辱的界桩,深深楔入了帝王与我之间的方寸之地。
“是让你,”我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从顿地的刀尖缓缓抬起,一寸寸钉入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深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跪着听训的。”
5 跪地听训
“跪下!”
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那卷明黄遗诏的滔天权威,更带着我胸中积压了无数日夜的冰寒与决绝!这声音穿透了殿外依旧狂暴的风雨,穿透了侍卫们铁甲的缝隙,狠狠地撞在萧彻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