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冲破喉咙。再不开口，就真的来不及了！
“陆教官！” 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丝我自己都能察觉的颤抖，在空旷了许多的操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陆沉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夕阳的光线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半在光里，一半隐在阴影中。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询问。
我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跑着冲到他面前，把那本藏蓝色的诗集递了过去。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个……送给你！”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谢谢你……那天在医务室……”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我能感觉到他落在我头顶的视线，带着一种审视的重量。操场上残留的喧嚣似乎瞬间退得很远，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终于，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过来，接过了那本诗集。他的手指很凉，不经意间擦过我的指尖，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
“诗集？” 他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似乎温和了一点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随手翻开了扉页。
我的呼吸都屏住了，心提到了嗓子眼。
扉页上，是我昨晚辗转反侧许久，才用最工整的笔迹写下的一行字：
“致陆教官：感谢教导。苏晚。”
他垂眸看着那行字，沉默着。夕阳的光线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而紧张。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合上书页，抬眼看向我。夕阳的金辉落进他深潭般的眼眸里，映出一点转瞬即逝的、难以解读的微光。他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算不上是笑容的弧度。
“谢谢。” 他的声音低沉依旧，却似乎卸下了一点冰冷的铠甲，“苏晚同学。”
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从随身携带的、洗得发白的军绿色挎包里，拿出了一支黑色的钢笔。他拔开笔帽，动作流畅地在诗集扉页，我那行字的旁边，飞快地写下了几个字。
然后，他将书递还给我。
我愣住了，茫然地接过。低头看去，在我那行“致陆教官：感谢教导。苏晚。”的旁边，多了一行遒劲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硬朗风骨的字迹：
“致苏晚的永昼。——陆沉”
“永昼”……这两个字像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击中了我。仿佛有一束光，猛地穿透了连日来笼罩心头的阴霾与不确定。我猛地抬起头，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印证这浪漫字眼的情绪。
可他已经转身。夕阳将他挺拔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空旷的操场上，像一道沉默的界碑。他没有回头，脚步沉稳而决绝，一步步走向营房的方向，最终消失在门洞的阴影里。
手里那本薄薄的诗集，扉页上的墨迹未干，却仿佛有了千斤的重量。指尖拂过那行力透纸背的“永昼”，滚烫的，带着一种近乎灼人的温度。
手机在军训结束后的第三天深夜震动起来。屏幕幽白的光在黑暗中刺眼地亮起，映亮了我困倦的脸。
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心脏毫无预兆地骤然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我几乎是屏着呼吸，手指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划开了接听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