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餐桌中央那盘颜色发暗的水饺，皮子泛着不自然的黄色。"韭菜...是新鲜的？"
"当然！"奶奶得意地宣布，"我去年春天冻起来的韭菜，味道比现在市场上卖的浓多了！"
去年春天。我的胃又抽搐了一下。那至少是十五个月前的蔬菜了。
"快尝尝。"奶奶夹起一个饺子放在我碗里，"馅里还加了点2019年的腊肉丁，香着呢！"
我盯着那个饺子，突然想起弟弟家冰箱里那些粉嫩新鲜的排骨。"奶奶，"我轻声问，"您今天去弟弟家了吗？"
奶奶的手顿了一下："上午去了，给恬恬送了点土鸡蛋。"她的表情柔和下来，"那小丫头会叫人了，聪明得很，不像..."
她突然住了口，但我知道后半句是什么。不像我，笨，随我妈。
"您给他们带的...也是冻韭菜？"我继续问，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惊讶。
"胡说！"奶奶的嗓门一下子提高了，"恬恬才多大，能吃那种东西吗？我给他们买的新鲜有机蔬菜！"
餐厅里突然安静得可怕。父亲放下报纸，母亲摆筷子的手停在半空。
"所以，"我慢慢站起来，"您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奶奶的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我掏出手机，调出刚才在弟弟家拍的冰箱照片，放在餐桌中央："我的意思是，您很清楚新鲜食材和僵尸肉的区别。"
照片上，那些标注日期的鲜肉、有机蔬菜和母乳储存袋在LED灯下闪闪发光。
奶奶的脸涨得通红，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你去你弟家偷拍？"
"妈！"父亲连忙扶住她，"别激动..."
"我偷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恬恬配吃有机食品，而我只配吃放了十几年的毒药！"
"毒药？"奶奶尖叫起来，"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骂我下毒？"她一把掀翻那盘饺子，滚烫的汤汁溅到我手臂上。
"年年！"母亲惊呼一声，抓起纸巾向我扑来。
我躲开她的手，从包里掏出今天的检查报告，摔在满是油渍的桌上："那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胃粘膜损伤比半年前更严重了？医生说再这样下去，四十岁前得胃癌的几率是——"
"够了！"父亲怒吼一声，拳头砸在桌上，"你非要把奶奶气进医院才甘心吗？"
"是谁要把谁气进医院？"我指着那份被油污浸染的报告，"她明知道那些东西不能吃，却只给我一个人吃！而你们，"我转向父母，"你们明明知道这对我不公平，却从来不说一个字！"
奶奶突然捂住胸口："哎哟...我的心..."
父亲立刻冲到她身边，母亲则狠狠瞪我一眼："看你把奶奶气的！"
我冷眼看着奶奶在父亲搀扶下表演，这次她的"心绞痛"来得未免太及时了。
"我去收拾恬恬的房间了。"奶奶虚弱地说，指的是弟弟结婚前的卧室，现在改成了儿童房，"明天还要给她送新买的鳕鱼去..."
她蹒跚着走向卧室，途中还不忘给我一个胜利的眼神。
父亲等她关上门，才转向我："你满意了？"
"爸，"我捡起地上一个没破的饺子，掰开露出里面发黑的韭菜和腊肉丁，"您真的觉得这东西能吃？"
父亲避开我的目光："...老人家的心意..."
"那您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