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沈晏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还有……鲜血滴落在金砖上的声音。

嗒。 嗒。 缓慢,粘稠,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奏。

两名侍卫如同铁铸的雕像,依旧牢牢地按着沈晏的肩膀,确保他无法从那片血与碎瓷的刑具上挪开分毫。

墨离的脚依然踩在他的手腕上。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绝对的服从和冰冷的漠然。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绣着金凤的华服在烛光下流淌着沉静而威严的光泽。殿内弥漫开来的血腥气混杂着药汁的苦涩,形成一种奇异而刺鼻的味道。

前世的冰冷、屈辱、刻骨的恨意,如同潮水般在心底翻涌,最终却在那一声声血滴落的声响中,奇异地沉淀下来,化作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平静。

前世让我生不如死的人,如今都该跪着求饶。

这念头如同最炽热的熔岩,在冰冷的平静下奔流涌动。

第二章

“墨离。”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属下在。”墨离立刻躬身,声音沉稳。 “备车,本宫即刻入宫。”我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落在柳如絮昏厥的身体上,“把她拖下去,看管好,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至于驸马……”

我冷冷地看着沈晏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让他在这里好好‘思过’,膝盖不跪到骨头露出来,不许起身。派人盯着,若他敢昏过去,就用盐水泼醒。”

“是!”墨离应声,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寻常物品。他一挥手,立刻有两名侍卫上前,毫不怜惜地拖起地上如同死鱼般的柳如絮,迅速退了出去。另有两名侍卫如同门神般立在沈晏身后,目光森冷地监视着他。

沈晏听到我的话,身体剧烈地一颤,眼中终于流露出彻底的恐惧和哀求:“令容……公主!饶了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试图挣扎着向前爬,膝盖在碎瓷上摩擦,带出更多的鲜血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剧痛让他声音都变了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看在往日情分……”

“情分?”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脚步顿住,缓缓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痛苦而涕泪横流的脸,“沈晏,你与本宫之间,何曾有过半分情分?有的,不过是你沈家贪得无厌的索取和你对本宫无休止的折辱罢了。”我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好好享受吧,这滋味,本宫尝了三天三夜呢。”说完,我再不看他一眼,径直向外走去。

踏出殿门,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些许殿内令人作呕的气息。

驸马府的下人们早已被惊动,远远地跪伏在庭院各处,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他们眼中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看着那个一向温顺隐忍的公主,此刻如同浴血的凤凰,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一步步穿过庭院。

她裙裾曳地,行走间仿佛有金戈铁马之声,每一步都踏在人心上。

公主仪仗早已在府门外肃立。八名手持宫灯的侍女垂首侍立,昏黄的光晕照亮了朱漆大门前的一方天地。

宽大的凤辇停在中央,四匹纯白骏马安静地打着响鼻,辇车四角悬挂的金铃在夜风中发出清脆悠远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