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上的沈晏,在听到“教坊司”三个字的瞬间,身体也如同被毒蝎狠狠蛰了一下,剧痛似乎都短暂地麻痹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暴怒,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柳如絮是他心尖上的肉,是他的解语花,更是他用来打击羞辱我这个正妻最有力的工具!他怎能容忍她落入那种地方?

“萧令容!”他嘶吼着,声音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愤怒而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血腥气,“你敢动如絮一根头发!我沈晏发誓!定要你……”

“要我如何?”我猛地松开捏着柳如絮下巴的手,任由她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这对狼狈不堪的男女,目光冰冷地落在沈晏那张因痛苦和狂怒而狰狞的脸上,打断了他虚弱的威胁。

我轻轻抬手,指尖抚过发髻间那支冰凉温润的我轻轻抬手,指尖抚过发髻间那支冰凉温润的羊脂白玉凤簪。

这是及笄那年父皇亲手为我簪上的,代表着大梁最尊贵公主的无上荣光。

簪尖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神镇定的力量。我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冷的笑意:

“沈晏,你似乎还没明白。”

我的视线缓缓扫过他膝盖下那片刺目的、仍在缓缓扩大的暗红血迹,扫过柳如絮那张面无人色、惊恐欲绝的脸,最后,重新落回他写满怨毒的眼眸深处。

“今时今日,你,还有你珍视的一切……本官要全部毁了!”我微微停顿,清晰地看到沈晏眼中的怨毒被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惧所覆盖。我唇角的弧度加深,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本宫倒想看看,你还能如何?”

冰冷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落。沈晏眼中的狂怒和怨毒如同被骤然抽去了薪柴的火焰,瞬间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和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茫然与恐惧。

那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虚无——他赖以生存的、凌驾于公主之上的“夫权”,他以为牢不可破的、掌控一切的优越感,在我冰冷的宣告和侍卫沉默的威压之下,碎得如同他膝下那些染血的瓷片。

他忽然意识到,他所有的依仗,在真正的皇权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他沈家引以为傲的门楣,不过是依附在皇权这棵大树上的藤蔓。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每一次颤抖都牵动膝盖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更剧烈的疼痛,可那疼痛似乎也麻木了。

他只能死死地、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我,仿佛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不是那个逆来顺受、任他搓圆捏扁的可怜虫,而是流淌着萧氏皇族血脉、真正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嫡长公主!

瘫软在地的柳如絮,在听到我那最后的宣告时,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她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呜咽,双眼一翻,竟直接昏死了过去,软软地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藕荷色的衣裙散开,像一朵骤然枯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