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情真意切、舍身救“主”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前世,她就是用这副柔弱姿态,博尽了沈晏的怜惜和满府上下的同情,将“善妒无德”的罪名牢牢扣在我头上。
她每一次的跌倒,每一次的“受惊”,最终都化为抽打在我身上的鞭子,化为沈晏更加刻骨的憎恶。那一次所谓的“落胎”,更是将我彻底推入了地狱。
柳如絮哭得声嘶力竭,一边磕头一边膝行着,试图靠近痛得蜷缩颤抖、几乎说不出话的沈晏,仿佛要替他承受这无边的痛苦。
我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她那张精心描绘过的、此刻涕泪横流的脸,没有半分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厌恶和尘埃落定的了然。
前世那场害我跪碎了膝盖的“落胎”戏码,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她柳如絮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碗“保胎药”里,又掺了多少她亲手放进去的红花?那些在沈晏耳边哭诉我如何“推搡”她的丫鬟婆子,又有多少是受了她的指使?
“急什么?”我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她的哭嚎,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我缓步上前,绣着繁复凤纹的锦缎鞋履停在距离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鞋尖上镶嵌的明珠在烛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我微微俯身,伸出两根手指,带着一种审视货物般的轻慢,精准地捏住了柳如絮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泪痕斑驳的脸,迎上我毫无温度的目光。
她的皮肤细腻冰凉,带着脂粉的滑腻感,此刻却因恐惧而绷紧,微微颤抖。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身体猛地僵住,眼中瞬间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小兽,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从未见过我这样的眼神,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精心伪装的皮囊,直达她最肮脏的内心。
我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下巴处皮肤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
我微微用力,迫使她仰得更高,视线如同冰冷的刀刃,一寸寸刮过她惊惶失措的脸,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敲进她的耳膜:
“本宫这就送你去教坊司。”
“那里歌舞升平,迎来送往,才真正配得上你柳大家这份‘玲珑剔透’的心肠和‘能歌善舞’的本事。”
“教坊司”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狠狠劈在柳如絮的头顶!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沈晏的还要惨白。那双总是氤氲着水汽、惹人怜爱的杏眼,此刻瞪得滚圆,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紧缩,里面映出我冰冷无情的脸。
方才的楚楚可怜瞬间被一种灭顶般的绝望取代。教坊司!那是官妓所在之地,一旦进去,便是永堕风尘,生不如死!
她苦心经营多年,攀附上沈晏,所求不过是一个安稳的妾室身份和未来的荣华富贵,何曾想过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不!”她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凄厉,“公主!公主饶命!奴婢不去!奴婢死也不去那种地方!沈郎!沈郎救我!救救我啊!”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发疯似的挣扎着想要摆脱我捏着她下巴的手,涕泪横流,目光绝望地投向地上那个同样在痛苦中挣扎的男人。她伸出手,徒劳地想去够沈晏染血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