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她打断我,眼睛亮着,脸颊泛着红晕,直直地看着我,“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我们租了间带阳台的小房子,阳台改造成画室,墙上挂着她画的向日葵,也挂着我的篮球奖状。我在体育用品店当店员,她在画廊做助理,日子过得酸溜溜又甜丝丝的。
她画画时,我会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发顶,闻着她发间的松节油味。她会转过身踮脚吻我下巴,看我慌得躲开,笑得肩膀直颤,说我“看着潇洒,其实脸皮薄”。我挠她痒痒,听着她的笑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裹住我们。
我决定向她求婚
那天,我把她带到初遇的香樟道。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我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丝绒盒子,戒指是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款式简单但亮闪闪的
“苏晚,”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知道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但我会陪你画画,给你洗调色盘,冬天给你暖手,夏天给你买橘子冰棍……你愿意……”
“我愿意。”她蹲下来握住我的手,眼里闪着泪光,笑得很甜,“陈哲,我愿意。”
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我站起来把她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心脏跳得像要炸开。她在我怀里蹭了蹭,轻声说:“我们下周去领证吧。”
去领证前的第三天,她在画廊整理画作时突然晕了过去。医院的诊断书像块冰,砸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她躺在病床上,化疗让头发大把脱落。她摸着光秃秃的头皮,笑着说:“这下省了洗发水钱。”我背过身,眼泪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我把房子卖了,父母留给我的老房子也抵押了,在医院附近租了间小旅馆,日夜守着她。她偷偷停了化疗,把省下来的钱塞进我钱包,我发现时发了很大的火,她却抱着我,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看看我们种的向日葵。”
我们回了那间带阳台的小房子,虽然已经不属于我们,房东听说了情况,特意让我们再住最后几天。阳台上的向日葵开得正艳,金黄的花瓣正朝着太阳。
她靠在我怀里,看着窗外的向日葵,轻声说:“陈哲,其实我不爱吃橘子味的,太甜了。”
“那你还吃?”
“因为是你给的呀。”她笑了笑,睫毛上沾着泪珠,“我一直想告诉你,那天在画室,我画的速写本上,全是你的样子。”
我把她抱得更紧些,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变轻。
她走的那天,向日葵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瓣落了一地,我整理她的画具时,在速写本最后一页看到句话:“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在香樟道等你”
后来我总在夏天去香樟道,带着根橘子味的冰棍,坐在画室楼下的台阶上,等一场不会再来的相遇。有人问我在等什么,我指着满地的香樟叶说:“有个人,她欠我根冰棍。”
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像她轻声的笑。我知道,她就在某个地方等我,或许是在香樟道的拐角,或许是在画室的窗前,或许……
没关系,我会慢慢走过去。毕竟我欠她一场婚礼,欠她一辈子的向日葵,欠她数不清的冰棍。
(苏晚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