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乐已在耳边循环十二次。
镜中人慢半拍地诡笑,母亲戴着三年前摔碎的玉镯,三叔公后颈黑线蠕动。
我才惊觉循环里的亲人早已「变质」。
怀表表盘钻出穿寿衣的自己。
逼我继承家族三代邪灵宿主宿命——
说这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1
哀乐声又一次次响起。
我猛地睁开眼,窗帘缝隙漏进的阳光恰好落在床头柜的电子日历上。 ——红色的数字「17」死死钉在六月的位置。
第十二次了。
我瞪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发怔,那个人脸污渍在前十一次始终保持着哭丧的表情,此刻却诡异地弯起嘴角。
指尖触到床尾叠着的黑色丧服时,一股电流似通向指尖,麻麻的。
穿衣镜里,我的脸色惨白,眼下的乌青比昨天更深。
当我抬手整理衣领时,镜子里的人,动作明显慢了半拍,嘴角还微微地向上挑了挑。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脖子后的汗毛根根竖立,冷汗顺着后背淌了下来。
转身时,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
心跳声清晰可闻,远处隐约传来的,是与前十一次分毫不差的哭声。
我踉跄着冲出卧室,客厅的挂钟正指向七点十五分。
妈妈还是坐在沙发上叠纸钱,侧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嘴里反复念叨着「你爸最疼你了」。
这场景已经出现了十一次,我的目光扫过茶几,心脏突然好似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昨天循环里被我特意碰倒的相框,此刻正端端正正地立在桌角,玻璃表面却多了道蛛网状的裂痕。
「妈,」我颤抖着声音喊,「你快看相框……」
妈妈头也不抬地抹了把脸:「别发愣了,亲戚们该到了。」她的指尖在纸钱上划出沙沙声。
我此时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玉镯被换了——是那只在三年前就摔碎的翡翠镯子,此刻它正泛着祖母绿的幽光。
楼下传来刹车声,是三叔公来了。
我麻木地迎出去,鼻尖钻进熟悉的檀香味。
三叔公拍着我的肩膀叹气,胸前的寿花竟还是和前十一次一样歪歪斜斜地挂着。
就在他转身时,我瞥见他后颈的皮肤下,有一条黑线,昨天还没有。
诡异的是它竟然在蠕动,我瞳孔猛地收缩。
灵堂设在小区的活动室,父亲的黑白遗像挂在正中央。
我盯着照片里父亲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它分明正在悄悄地打量我。
香案上的三炷香烧得正旺,烟气盘旋上升,在遗像前聚成一团模糊的影子,久久不散。
「小墨,该给你爸上香了。」二姑的声音带着哭腔,递来一把香。
接过香时,低头发现二姑的指甲缝里莫名有着些黑泥,以前她很是宝贝自己的指甲,还经常做美甲。
我攥着香跪在蒲团上,膝盖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感——这是第十次循环时被钉子硌出来的旧伤。
香炉里插满了香,长短不一,其中最粗的那根香灰摇摇欲坠,和第七次循环里烧断的那根不差分毫。
就在香灰即将落下的瞬间,耳边突然掠过一阵阴风。
「就是你了。」
那声音在我左耳后,带着潮湿的霉味,后颈传来丝丝寒意。
我骤然回头,身后全是排队上香的亲戚,每个人的脸都模糊在缭绕的烟气里,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