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当我转回头时,香案上的蜡烛突然爆出一声烛花,火苗剧烈地摇晃起来。

遗像里父亲的嘴角,明显的弯了弯。

我的手止不住地发抖,香灰簌簌落在手背上,我没感觉到疼,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遗像相框吸引——昨天还光滑的木质边框,此刻竟布满了细密的牙印,像是被什么动物啃过。

「你怎么了?」妈妈扶住我的胳膊,她的手冰冷一片,「是不是太难过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妈妈瞳孔里映出的是我惨白的脸,那张脸的额头上,赫然趴着一只细小的黑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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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抬手去拍,虫子却凭空消失了,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个缩小的符文——和昨天在父亲日记里看到的图案一模一样。

活动室的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风卷着纸钱碎屑掠过地面,在墙角堆成一小团。

我的目光被那堆碎屑吸引,其中混着半张烧残的照片,露出的一角上有个模糊的人影,穿着黑色的寿衣。

「该轮到你了。」

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来自我自己的喉咙。

我感觉声带不受控制地振动着,发出不属于自己的笑声。

周围的亲戚们还在哭嚎,没人发现我的异样,只有香案上的怀表突然开始滴答转动——那是父亲的遗物,从循环开始就停在三点十七分的怀表,此刻竟在表盘里映出个倒立的人影。

我惊恐地看着怀表表面,那人影穿着黑色寿衣,正一点点从表盘里往外爬。

当他的指尖触到怀表金属外壳的瞬间,活动室里所有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亲戚们保持着哭嚎的姿势僵在原地,香案上的蜡烛火苗定在半空中,连飘落的纸钱都悬浮在眼前。

只有那道人影还在动。

他的肩膀已经探出表盘,脖颈上有一道深紫色的勒痕,和父亲遗像里的伤痕一样。

我呼吸一滞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膝盖以下早已麻木。

人影的脸逐渐清晰,眉眼口鼻都和镜子里的自己分毫不差,只是嘴角露出的笑,异常的恐怖,两排尖细的牙齿白森森的。

「第十二天了,」人影的嘴唇蠕动,来自地狱里的声音直钻我的脑海,「你看,他们都快忘了你了。」

我转头看去,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妈妈僵在原地,眼珠上蒙着一层白翳,像假的蜡人。

二姑保持着擦眼泪的姿势,指缝里的黑泥正慢慢渗出来,脸颊上一片黑色的泪痕。

三叔公后颈的皮肤鼓起一块,那东西快要钻出来了。

「他们早就被换掉了,」人影诡笑着说,指甲开始变得尖利,「现在,就该轮到你了。」

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表盘里的指针疯狂转动,在玻璃表面划出火星。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诡异地抽离,手臂穿过母亲僵住的身体时,只摸到一片冰凉的雾气。

低头在看自己的手,皮肤下有无数细小的黑影在流动,它们都在涌向心脏的位置。

「不——」

我嘶吼着扑向香案,抓起那只怀表。

金属外壳滚烫得吓人,手心被它迅速灼伤。

表盘里的人影发出森冷的笑声,指尖穿过玻璃,迅速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就在两人皮肤接触的瞬间,活动室里的一切却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