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安顿在客卧。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盘。”他随意地指了指房间,“缺什么跟管家说。至于周砚白那边……”
他转过身,逆着光,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声音带着笃定的笑意。
“交给我。”
5
接下来的几天,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顾沉舟说到做到,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周砚白那边竟真的没有立刻找上门。顾沉舟似乎很忙,但总会准时出现在晚餐桌上,有时会带我去一些我从未涉足的、充满活力的地方——喧闹的夜市,地下摇滚酒吧,甚至是深夜的海边。
他试图用他的方式,冲刷掉周砚白留在我身上的烙印。
“别总绷着,陈屿。”在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里,他凑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周砚白把你养成了温室里的花,但外面的世界……有趣得多。”
他教我玩飞镖,带点痞气地笑我手法生疏;在我被调酒师递来的奇怪饮料辣得皱眉时,毫不客气地嘲笑;甚至在我第一次笨拙地跟着音乐节奏晃动时,揽住我的腰带着我转了个圈。
一种陌生的、带着刺激的自由感,像藤蔓一样悄然滋生。
我开始尝试放下那十年刻入骨髓的“规矩”和“温顺”。我会在顾沉舟嘲笑我时反唇相讥,会拒绝他递过来的第二杯烈酒,会在他试图揉乱我头发时敏捷地躲开。
顾沉舟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啧,原来小玫瑰带刺的样子,更招人。”某次我躲开他的偷袭后,他倚着吧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喉结滚动了一下。
6
平静在第七天的深夜被打破。
巨大的砸门声像惊雷一样在寂静的公寓里炸响,伴随着门锁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和顾沉舟几乎是同时冲到了客厅。
厚重的防盗门被暴力踹开!
周砚白站在门外。
他穿着昂贵的黑色衬衫,领口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紧绷的锁骨。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布满骇人的红血丝,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濒临疯狂的暴戾气息,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在我身上,目光扫过我身上明显不属于我的、顾沉舟的宽大T恤时,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中。
“陈屿……”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毁灭般的颤抖,“你他妈真敢跟他走?”
顾沉舟反应极快,一步挡在我身前,嘴角噙着冰冷的、挑衅的笑:
“周总,私闯民宅?这不像你的风格啊。怎么,精心打造的鸟笼空了,受不了了?”
周砚白看都没看顾沉舟,他的视线像淬了毒的钩子,穿透顾沉舟的肩膀,死死钉在我脸上。他一步一步走进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重而危险的声响。
“过来。”他对我伸出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压抑着风暴,“跟我回家。”
家?
那个用谎言和赌约堆砌的囚笼?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仰望了十年、奉若神明的男人。他此刻的狼狈和疯狂,只让我觉得无比陌生和……悲哀。
我没有动。
“周砚白,”我清晰地开口,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游戏结束了。你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