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藏书楼里清晰可闻。匣子底部竟弹开了一个薄薄的暗格!暗格里,只有一张薄薄的、泛黄的纸片。
江云暮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飞快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纸片抽了出来。上面是几行更为古老的篆字,墨迹已有些晕开,但内容却让她瞬间如遭雷击!
那竟是一份极其隐秘的沈家内部记录,记载了数十年前,沈家曾以重金,秘密购入一批名为“伽楠香”的贡品级香料。但蹊跷的是,记录显示这批香料入库不久后,当时的沈家当家主母——沈渡的亲生母亲,便突发怪病,缠绵病榻数月后香消玉殒。而那份入库记录,在“伽楠香”的条目旁,竟用朱笔添了一行小字:“疑与‘紫降真’相冲,生异变,慎之!”
紫降真!江云暮的血液瞬间凝固,又轰然沸腾!她死死攥紧了那张薄如蝉翼的纸片,指甲几乎要将其戳破。秘谱上那稚拙的添注——“紫降真香,性烈,遇‘沉水’则融,燃之有异香,久闻……惑人心智?”——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脑海里!沉水,沉水香……伽楠香正是沉水香中的极品!
一个模糊而骇人的轮廓,在重重迷雾中骤然显现!沈渡生母的暴毙……价值连城的伽楠香……“疑与紫降真相冲”的警告……这绝非巧合!
就在这时,藏书楼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打断了江云暮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一股浓烈而甜腻的香气先于人涌了进来,瞬间压过了满室的陈腐气味。
“哎呀,这什么味儿!熏死人了!”一个娇滴滴、带着明显不满的女声响起。
江云暮浑身一僵,迅速将那张纸片塞进袖中暗袋,同时飞快地将紫檀木匣的暗格复原,放回原位。她转过身,垂首躬身,退到书架最深的阴影里,努力将自己蜷缩成一个不起眼的背景。
门口的光线被几个人影挡住。当先一人,云鬓高挽,珠翠环绕,一身华贵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袄裙,映衬得她面若芙蓉,正是即将成为平妻的柳含烟。她身旁簇拥着几个衣着光鲜的丫鬟婆子,个个屏息凝神,小心伺候。而落后柳含烟半步,走进来的那个颀长身影,一身墨色锦袍,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如寒潭,正是沈渡。
江云暮的呼吸骤然停滞,指甲更深地掐进了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五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时光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沉淀出更迫人的威严和冷冽,那眉宇间的疏离与矜贵,比当年更甚。他看向柳含烟时,那眼神虽谈不上多么温柔,却也没有了当年甩下休书时那刻骨的厌弃,只有一种习惯性的、属于上位者的包容。
柳含烟皱着精心描画的柳叶眉,用手帕掩着口鼻,嫌弃地打量着积满灰尘的书架和卷轴:“渡郎,这地方又脏又乱,有什么好看的?一股子霉味儿,可别冲撞了咱们的喜气!”她撒娇般地扯了扯沈渡的衣袖。
沈渡的目光并未在那些古籍上停留多久,只淡淡道:“开春要修族谱,需查些旧档。含烟若嫌闷,先去园子里逛逛。”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