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里灯还亮着。塑料帘被风掀起来又落下去。
她敲门。三下。节奏匀。
门开出一道缝。程执站在那，手里捏着一把内六角扳手，衬衣袖口挽到手臂。他看她一眼：“进。”
“打扰了。”她把口罩摘下，呼气有点白，“我给你看个表。”
她把手机放在工作台上。屏幕上是几串时间：00:03、00:17、00:39……每隔十四到二十分钟，规整得让人起鸡皮。
“解释一下？”她看他。
“不解释。”
“你不怕我写？”
“你不会写。”他把扳手放回工具盒。
“你怎么断定？”
“你今天说‘尺度’。”他把水倒进一次性纸杯，递给她，“你有自己的线。”
她接过水，杯口有点温：“行。那换一个。你被盯了么？”
“有。”
“谁？”
“你今天采访的那位，或者他的同行。”他抬手指了指门口的摄像头，“角度我调高了。别拍到你。”
“你早就调了？”
“你第一次来那天。”
“你挺会照顾人。”
“我不想欠。”
“你欠我一个采访。”她笑了笑。
“那就还。”
“现在？”
“现在。”
“你为什么每次在零点后入库？”
“凉快。”
“别敷衍我。”
“我真不懂股。”他靠在工作台边，“我懂门锁。我懂库存。我懂负重。”
“你在防谁？”
“防每一个认知里只剩下钱的人。”
“包括我？”
“你不是。”
“凭什么？”
“你第三下敲门不脏。”
她叹了一口气，又笑：“你老拿这个说事。”
“这个好用。”
“好。最后一个问题。”她把手机收回去，“有人要砸你。你要不要备一手？”
“已经备。”
“备了什么？”
“一堆旧主机板。”
“旧主机板能挡子弹？”
“挡不了。能换很多东西。”
“你在换什么？”
“时间。”
“你现在最缺这个？”
“一直最缺这个。”
她点头：“那我走了。明天白天我不来。你别开门给陌生人。”
“好。”
“还有，我把‘股神’这个词在我们频道里压了。”
“谢谢。”
“你欠我一碗热干面。”
“记账。”
她拉开门。风灌进来，灯轻轻一晃。她回头看他：“晚安。”
“关门。”
门关上。仓库又安静了。
手机振动。短促，干净。
“阿洛。临时加单。”那边的声音透过来，呼吸很重，“旧主机板，两吨。越快越好。”
“你们那边出事了？”程执把眼神从门口收回来。
“我不能说。你只要记住，今晚以后波动会加大。你得稳住。”
“我只看仓库。”
“这句很强。保重。”
通话断掉。他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又震了一下。一个匿名短信横在屏幕上：
——有人今晚十二点三十分到你门口放东西。别碰。别报警。等它响三次，再开门。
他把灭火器拎出来，放到门边。又把门栓上了第二道。
楼下两条流浪狗在吵，声音忽远忽近。风更冷。灯又闪了一下。
他低低说了一句：“行。”
## 第4章 热搜与门口的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