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LED屏幕下方,一行鲜红滚动的新闻标题,像一道狰狞的血痕,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
**【傅氏总裁傅斯年豪掷千金为挚友庆生,苏念卿归国首秀引万众瞩目!云端盛宴星光璀璨!】**
挚友?多么体面又模糊的称呼。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包括我。那个被他珍重地整理裙摆、温柔耳语的女人,是他傅斯年心尖上那抹永远皎洁、永远无法取代的白月光——苏念卿。
而我林晚,不过是因为眉眼间有几分与她相似的神韵,才得以在傅太太的位置上,鸠占鹊巢了整整三年。一个卑微的、廉价的、随时可以丢弃的……赝品。
小腹深处那被掏空的麻木钝痛,此刻被这画面、这新闻标题点燃,骤然化为焚心蚀骨的烈火。痛楚沿着每一根神经末梢疯狂蔓延,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无声地尖叫。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喉咙深处涌上浓重的血腥气。我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瞬间弥漫开铁锈的味道,用尽全力才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呕吐感。
陈默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出了病房,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留给了我一个人。
病房里只剩下电视里传来的、宴会现场悠扬的华尔兹舞曲,以及女主持人字正腔圆、毫无波澜的播报声。那声音,那画面,连同空气里浓烈的消毒水味,交织成一张无形而冰冷的网,将我牢牢缚住,拖向绝望的深渊。
“哒…哒…哒…”
高跟鞋敲击在光洁如镜的医院走廊地砖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我的病房门口。
门被推开了。
一股浓郁馥郁的、带着侵略性的玫瑰香水味率先涌了进来,瞬间压过了消毒水的清冷。紧接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苏念卿。
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及膝套装裙,质地精良,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优越的身段。微卷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侧,脸上化着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妆容,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被众星捧月惯了的高高在上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病床上形容枯槁的我,最终,落在了我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上,以及那双因绝望而空洞失焦的眼睛上。
一抹极淡的、带着胜利者怜悯的微笑,浮现在她精心描绘的唇角。
“林小姐?”她的声音很柔,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一种淬了冰的寒意,“感觉怎么样?听说你出了点意外,斯年很担心。”
她踩着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步履优雅地走了进来,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她将手中一个包装华美的果篮随意地放在床头柜上,动作间,手腕上那条“深海之泪”蓝钻手链折射出的冰冷光芒,再一次精准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他昨晚本想立刻过来的,”苏念卿微微侧头,一缕发丝垂落颊边,她抬手优雅地别到耳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耳垂上熠熠生辉的钻石耳钉,“可你知道的,我的生日宴……来了太多重要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他作为主人,实在走不开。毕竟,傅氏和苏家的合作项目,也正在关键时期。”
她的话语轻柔,每一个字却都像浸透了毒液的针,精准地刺向我最痛的地方。她刻意强调着“生日宴”、“主人”、“合作项目”,强调着傅斯年在她身边的重要性,强调着昨夜那场盛大宴会的合理性,以及……我这个躺在病床上失去孩子的“意外”,是多么的不值一提,多么的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