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我给领导发了条请假信息,然后点开了和律师同学的对话框。
高铁到站时,张婶已经在出站口等我。她往我手里塞了个热乎的菜包子:“你妈带着你弟去小雅家了,说要‘再争取争取’。你爸在地里浇菜呢。”
穿过村口的石桥,远远看见我家那片菜地里,爸正背着喷雾器打农药。
他动作利索,喷杆挥得虎虎生风,哪有半点 “胃癌晚期”的样子。
我站在田埂上喊了声 “爸”。
苏建国手一抖,喷雾器摔在地上,农药溅了裤腿。
他回头看见我,脸瞬间涨成紫红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爸,我来看看你。” 我走到他面前,把诊断书递过去,“这是什么?”
他的目光在纸上扫了一眼,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插进灰白的头发里:“晚晚,爸对不住你……”
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凉透了,“你们要多少钱?”
苏建国猛地抬头:“晚晚你……”
“我问你们要多少钱才肯罢休。”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要我掏空积蓄,还是要我卖血卖肾?”
他的脸变得惨白,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
这时,刘桂芬带着苏强从村口回来,远远看见我就骂:“你个讨债鬼!还有脸回来!”
苏强撸着袖子就冲过来:“姐,你是不是找揍?”
“站住!”我掏出手机,按下录像键,“你们要是再敢动我一下,我就把诊断书、张婶的证词、还有爸打麻将的照片,全发到网上去。让大家评评理,你们是怎么逼女儿给儿子买房的!”
刘桂芬的脚步顿住了,苏强的拳头僵在半空。
“从今天起,”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我的钱,一分都不会给你们。老房子,必须还我。至于你们老了以后,我会按法律尽义务,但别想再从我这里多拿一分钱。”
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刘桂芬的哭喊和苏强的咒骂,还有爸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走到村口时,张婶追上来,往我包里塞了袋煮鸡蛋:“晚晚,别回头。”
我没回头,也没哭。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中介发来的消息:“苏小姐,房主那边催着签合同了,您这边没问题吧?”
我看着远处的高铁轨道,回复道:“没问题,我今晚就回去。”
3 决裂时刻
签完购房合同是第二天下午,天气很好,阳光透过中介公司的落地窗,照在我刚拿到的首付收据上。
回到出租屋时,门口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刘桂芬正坐在我门口的台阶上嗑瓜子,瓜子壳吐得满地都是。
看见我回来,她 “噌” 地站起来,双手往腰上一叉:“你还知道回来?”
苏强从楼梯拐角钻出来,堵在我面前:“姐,妈在这儿等你一天了。”
我侧身想开门,刘桂芬突然往地上一躺,双手拍着大腿嚎啕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个没良心的女儿!自己买大房子,不管亲爹死活啊!”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她的哭声震亮,邻居们的门纷纷打开一条缝,探出一张张好奇的脸。住在我对门的阿姨皱着眉说:“小苏,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