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抽屉是带密码锁的,她甚至没有理由靠近。
目标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却又隔着冰冷的钢铁密码锁。林晚的指尖在键盘上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压下心底翻涌的狂潮。她需要更接近,需要找到密码,需要一击必中的机会。
机会以一种华丽而羞辱的方式,猝不及防地降临。
顾氏集团六十周年庆典晚宴。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香水、雪茄和金钱堆砌出的奢靡气息。林晚穿着一身得体的雾霾蓝斜肩礼服裙,作为顾承泽的助理,得体地周旋在宾客之间,扮演着完美而沉默的背景板。
顾承泽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他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是掌控一切的从容。林晚端着托盘,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阴影里,目光却如同雷达般扫过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试图捕捉任何可能关联密码的线索。
就在这时,顾承泽结束了与一位政要的交谈,端着那杯如血般浓稠的勃艮第红酒,转身,似乎随意地向她这边走来。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与平时在办公室里的审视不同,带着一种在名利场中浸淫已久的、洞悉人心的玩味,以及一种……林晚读不懂的、极其复杂的审视。
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林晚能清晰地看到他昂贵西装上手工缝制的细密针脚,闻到他身上雪松与红酒混合的气息,感受到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周围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汇聚过来。
“林助理今晚很耀眼。”顾承泽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附近几桌的人侧耳倾听。他微微倾身,那姿态像是亲昵的耳语,眼神却冰冷锐利,如同捕猎前的鹰隼。
林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脸上却维持着职业化的微笑:“顾总过奖。”
“只是,”顾承泽的视线缓缓扫过她身上那抹清冷的雾霾蓝,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近乎残忍的弧度,“这颜色,太寡淡了些。”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林晚惊愕抬眸的刹那,他手腕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一丝优雅地一倾——
哗啦!
冰凉的、带着浓郁果香的深红色酒液,如同最刻毒的羞辱,精准无比地泼洒在林晚礼服的前襟上。那刺目的猩红迅速在昂贵的蓝色丝绸上晕染开,像一朵丑陋而狰狞的恶之花,瞬间摧毁了所有的体面与尊严。
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所有的目光——探究的、惊讶的、幸灾乐祸的、同情的——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在林晚裸露的皮肤上。香槟塔的流光,水晶灯的碎芒,都成了这场当众羞辱的背景板。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和屈辱猛地冲上林晚的头顶,烧得她眼前发黑,指尖冰凉。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咬紧的咯咯声。羞辱!赤裸裸的羞辱!他在警告她?试探她的底线?还是……仅仅为了满足他高高在上的掌控欲?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直直撞进顾承泽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那里面没有歉意,没有戏谑,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仿佛他刚刚泼掉的不是一杯酒,而是一杯无关紧要的清水。
他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她狼狈不堪的礼服上,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被自己亲手弄坏的精致物品。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