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凯恩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捂住胸口,仿佛要按住那颗即将爆裂的心脏。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感觉……如同被暴力撕碎的胶片,不受控制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闪现、冲撞:
——冰冷的金属手术台。无影灯刺眼的光芒。一张模糊不清、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孔俯视着他,声音隔着厚厚的玻璃般模糊:“植入‘锚点’,赋予你猎杀‘时间异常体’的使命……”
——代号“零”的档案在虚拟屏幕上自动弹出,红色的“最高威胁”标记刺目。一个冷漠的、分辨不出男女的合成音下达命令:“特工凯恩,目标锁定。清除。”
——他追踪着零留下的第一个“时间褶皱”,那是在一个废弃的基因银行。现场只剩下一个完美无瑕的、直径三米的球形空间。里面的空气、灰尘、光线都正常,唯独那个价值连城的基因库管理员和他的所有存在记录,如同被最精确的手术刀切除,只留下一个概念上的空洞。他的植入体忠实地记录下“褶皱”的扰动频率,冰冷的数据流冲刷过神经……
——他站在时间管理局恢弘得令人窒息的主控大厅。巨大的穹顶由流动的能量构成,模拟着宇宙星河。下方,无数穿着同样制式银灰色制服的身影在光流交织的数据海洋中穿梭、忙碌,如同精密的零件。巨大的全息星图悬浮在中央,代表时间稳定性的光点密密麻麻。一种宏大的、秩序井然的归属感曾经充斥胸膛……
——零的声音,在某个未被记录的交锋瞬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你们建造的沙堡,真是宏伟啊,凯恩……”
这些记忆碎片,那些曾被视为绝对真理的基石——管理局的权威、追捕零的正义性、甚至他自身存在的意义——此刻在计时器疯狂的倒流和剧痛中,剧烈地震荡、扭曲、崩裂!它们像是被投入滚烫熔岩的冰块,发出嗤嗤的哀鸣,边缘迅速融化、模糊,显露出底下可怕的空洞。
“不……不可能……”凯恩艰难地抬起头,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视线因剧痛而模糊重影。他看到零依旧站在原地,那双深渊之眼平静地俯视着他,仿佛在看一只在蛛网上徒劳挣扎的飞虫。周围酒吧的喧嚣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开,舞池的灯光在零身后扭曲成怪诞的光晕。
“看看你的‘锚点’,凯恩。”零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令人绝望,“它正在倒流回你被‘赋予’存在的起点之前……你追捕我的指令,是谁植入的?你效忠的‘时间管理局’,它诞生的坐标……又在何处?”
零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微弱却令人心悸的银白色光雾,如同活物般扭动。“每一次‘裁剪’,”他指尖的光雾轻轻跳动,如同心脏的搏动,“我都小心地……留下一点‘线头’。像面包屑,指引着最忠诚的猎犬。”他顿了顿,深渊般的眼眸锁定凯恩因剧痛和惊骇而收缩的瞳孔,“最终,指向我需要的终点——你。”
凯恩的呼吸陡然停滞。脑海中那些关于追捕过程的碎片记忆——每一次看似偶然的线索发现、每一次恰到好处的“褶皱”残留、每一次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零逃脱的憋屈……此刻被零的话语瞬间串联起来,构成一条冰冷刺骨的逻辑链条!那根本不是什么追猎!那是被精心设计的、漫长的引导!他凯恩,时间管理局最锋利的刀,从头到尾,都只是对方棋盘上一枚被精准操控的棋子!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