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右下角,那只闭着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我。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

委托编号:004

主题:刑警之罪

内容:画她跪在燃烧的画稿前,手中握着你的病历。标题:《画中罪》。

报酬:∞

提示:终章,由你执笔。

我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我,笑了。而我,没有笑。

4 记忆残片

我烧了那幅画。

不是用火,是格式化硬盘、砸碎手绘板、撕碎所有草稿,然后把碎片泡进漂白剂,看着墨线在液体里扭曲、消散,像血溶于水。我以为这样就能结束。

可第二天醒来,画又回来了。不是在电脑里,是在墙上。

用红笔,一笔一划,复刻了整幅《刑警之罪》——李熙云跪在火中,手中握着我的病历,窗外雪落无声。连她风衣褶皱的走向都分毫不差。

而我的右手,沾满了红墨,指甲缝里嵌着笔尖的碎屑。我开始害怕镜子。

因为每次照镜,我都不能确定——里面的是我,还是“他”。

那个从我骨头里长出来的“画师”。

李熙云再次登门时,我几乎不敢开门。

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眼神比上次更冷。

“你烧了数据。”她说,“但上传记录还在。你昨晚三点十七分,向‘画廊·暗室’上传了第四幅画的完成版。”

“我没有!”我声音发抖,“我整晚都在睡觉!”

“可你的设备登录了。”她走进来,目光扫过墙上的红笔画,“而且,你画的内容……和我梦到的一模一样。”

我猛地抬头:“你……梦见了?”

她点头,声音低沉:“我梦见自己在一间燃烧的画室,跪在地上,手里是你病历的复印件。火里有七幅画在烧,每一幅都是命案现场。然后,我听见一个声音说:‘轮到你了。’”

我浑身发冷。这不是巧合。“画师”不再只是操控我。

它在渗透她。就像当年渗透我。

她打开纸袋,抽出一叠泛黄的档案。

“我查了闵世勋的旧案。”她说,“他在作案前,会给受害者寄一幅画——画中是他们死亡的瞬间。有些人收到后疯了,有些人试图逃跑,但最终,全都‘按画死亡’。”

我盯着那些案发现场照片——

女人被摆成《维纳斯的诞生》,漂在泳池中;

男人被钉在墙上,如《最后的晚餐》中的犹大;

最末一张,是一个少年背影,站在画架前,火焰吞噬画室。“那是我。”我声音干涩。

“警方认为那是他自焚前的最后一幅画。”李熙云说,“但……我找到了一份未公开的笔录。一个幸存的精神科护士说,闵世勋曾说:‘我不是在画他。我在唤醒他。’”

我脑中轰地一声。记忆的墙,裂开一道缝。那天晚上,我没睡。

我翻出童年相册,找到那张被我撕去一角的照片——我坐在画架前,闵世勋站在我身后。

我一直以为撕掉的是他半张脸。

可现在,我用镊子轻轻揭开背面的胶,发现被撕去的,是我的右手。

照片里,我的右手握着的不是炭笔。是一把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