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深处传来一阵清晰的抽紧,是宝宝似乎也被这骤然的寒冷和冲击惊扰了,不满地踢蹬着。
苏晚的手指死死攥住冰冷的衣襟,指节用力到发白,才勉强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急诊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陆沉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
他身上名贵的衬衫被雨水和不知名的潮湿洇深了肩头,额发也凌乱地贴在额角,显得有些狼狈。
但他的眼神,却比外面的寒雨更冻人。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在这空旷的入口处格外清晰。
苏晚没有动,只是看着他,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陆沉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他身上带着医院里消毒水和林薇身上若有若无的昂贵香水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气息。
他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刃,没有任何温度地扫过她苍白失血的脸,最终停在她隆起的腹部,那眼神里没有即将为人父的温情,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的漠然。
“薇薇情绪很不稳定,她现在不能受任何刺激。”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每一个字都像冰凌坠地,“你立刻搬出主卧,以后你就住二楼东边的客卧。”
苏晚的呼吸骤然窒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甚至短暂地黑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轻飘飘的,几乎被淹没在哗啦啦的雨声里。
陆沉的眉头不耐地拧紧,仿佛她的质疑本身就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冒犯。
“还用问为什么?”
他语气里的厌烦像是淬毒的针尖。
“她的身体情况现在非常糟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出事,你占着主卧,让她住在那里怎么安心休养?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的目光越过她,望向急诊室的方向,那里显然有他此刻全部的牵挂和焦虑。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丢下这句冰冷刺骨的话,转身就要离开。
“陆沉!”
苏晚猛地拔高了声音,那声音因为极度的悲愤和难以置信而微微发颤。
“那我呢?我和孩子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也是你的孩子!”
陆沉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走廊顶灯惨白的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近乎冷酷的线条。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这一次,带着一种彻底的、残忍的审视,如同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孩子?”
他薄唇微启,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近乎嘲弄的弧度,“苏晚,你最好祈祷,这个孩子,真的是我的。”
那句话像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苏晚心脏最深、最柔软的地方,然后狠狠一绞!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在苏晚的脑海里炸开,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瞬间被抽离了,只剩下那句话,带着恶意的冰渣,反复地碾过她的耳膜,啃噬着她的神经。
“你最好祈祷,这个孩子,真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