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是一道凌迟的伤口。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看着那张曾经让她沉沦、让她以为找到归宿的英俊面孔,此刻却扭曲得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彻底背叛的剧痛瞬间将她淹没。
她浑身都在抖,牙齿控制不住地磕碰在一起,发出咯咯的轻响。
他怎么会…他怎么能…用这种话,来质疑她腹中这个正在茁壮生长,无数次带给她温暖和希望的生命?
陆沉似乎很满意她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那痛苦绝望的样子取悦了他急于为林薇不平的情绪。
他不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她是路边碍眼的垃圾,转身,毫不犹豫地再次推开了急诊室的门,决绝地将他全部的世界关在了门内。
门合上的轻响,在苏晚听来,不啻于地狱之门的关闭。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消毒水和绝望的味道,疯狂地涌进她的胸腔,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
小腹深处,那个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濒临崩溃的痛苦和这铺天盖地的恶意,猛地剧烈痉挛了一下,痛得苏晚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直至尝到浓重的血腥味。
那铁锈般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反而像是一针强效的镇定剂,瞬间压制住了她翻江倒海的眩晕感。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挺直了脊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里碎裂般的疼痛。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隔绝了她所有幻想和希望的急诊室大门,仿佛要将它的冰冷和决绝刻进骨头里。
然后,她转身,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异常缓慢却坚定地走进了门外倾盆的暴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从头浇到脚,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穿透肌肤。
头发黏在脸上、颈间,湿透的大衣沉重地往下坠。高耸的腹部此刻成了最大的负担,压得她腰背酸痛,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雨水模糊了视线,她只能凭着本能,朝着别墅的方向挪动。
没有车来接她,陆沉早已忘了她的存在,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雨点像密集的冰雹,砸在脸上、身上,生疼。
每一次踩进积水里,冰冷的水就灌进鞋袜,冻得她双腿麻木。
腹部的沉重感和那阵紧似一阵的抽痛不断提醒着她此刻的脆弱。
有好几次,她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只能死死地抓住路旁冰冷的铁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积攒一点点微弱的力量。
漫长的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身体的痛苦,内心的绝望,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她,一点点啃噬着她的意志。
她紧紧护着肚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终于,那座灯火通明、如同巨大牢笼的陆家别墅出现在雨幕中。
门房看到她淋成落汤鸡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不敢多问,连忙打开了侧门。
她没有去主卧,那间承载了短暂虚假温情的房间,此刻只让她觉得肮脏和窒息。
她甚至没有去佣人帮忙安排的二楼客卧。
她直接拖着湿透沉重的身体,走进了一楼角落里那间堆放杂物的储物室。
这里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灰尘和樟脑丸混合的味道,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