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荷，我停不下来，你快抱走这孩子。别叫她恼了我，再不和我亲近了。”
我脑中一片嗡鸣。
缓缓地接过三公主。
这样可爱的孩子，就是傻了些，冷了也不喊我们给她加衣服，小手冰凉。
“是我害了她。”安贵妃笑起来。“她吃了我这里的米糕，她还这样小。皇帝要我杀了她。”
“这是我的心肝啊，我怎么舍得。”
“这块米糕，原本是我自己要吃的。”
我原以为我和她是满宫里最傻的两个呢。原来我的三公主，冰雪聪明。
安贵妃素衣脱簪，在凤鸾殿前跪了整整三天。风刮得那样大，她也不怕冷。
皇后娘娘终于醒了，她下意识喊阿莲，喊三公主。
曾经温馨的小小一方世界，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了。
她笑了起来，然后去见了安贵妃。
“娘娘，是我的错！他拿我的父兄要挟我啊，他要逼他们死啊！娘娘！我的三公主——”安贵妃哭得凄惨，满宫里都听见了，她不光哭自己，也是替娘娘哭。
甚至替公主哭：“公主走的时候，她说，她说不怪我，她说她能保护家人，是大家的骄傲。”
皇后娘娘沉默了许久，安贵妃哭哑了嗓子。亲自去扶安贵妃。
她说：“是我没护好她，也没护好你，不怨你。”
她又倒下了。
怎么会不怨呢。
那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她后半生唯一的解语花。
“皇后娘娘累了。贵妃娘娘，请便吧。”皇后娘娘那样轻易地就说了原谅，即便她心里多么多么的难过。
但我不愿再面对安贵妃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冷着脸送她出了凤鸾殿。
我守着皇后娘娘睡了好久。
直到宫里沸沸扬扬地传，安贵妃到皇帝那里去闹事了。
“您为何容不下皇后和三公主？”“筝儿的小五不能受委屈。”
筝儿是贵人楚云筝，小五是她的女儿五公主。
那天五公主推了三公主一把，被我打了手心。
哦，是我错怪安贵妃了。
罪魁祸首，是我。
我在凤鸾殿里任性惯了，放肆地不成样子。
该罚。
“娘娘，是奴婢的错。”这次我没有抖机灵，没有撒娇卖乖。我求娘娘赐死。
“我要去给三公主送米糕，去提醒阿莲给三公主加衣裳。”
娘娘什么也没说，只是搂着我哭干了眼睛。
8.
自此，皇后娘娘成了一个瞎子。
凤鸾殿又安静下来了。
后宫三年一大选，我从“阿荷”变成了“荷姑姑”。
新来的小贵人们围着我求见皇后娘娘。
有一个叫江绾宁的，长得像极了三公主。尤其一双眼睛，笑起来简直和她狡黠着打趣我的样子一模一样。
直到贵人们打趣我瞅着江美人掉金豆子，我才恍然，我们的三公主已经睡了三年了。
此后江贵人总来凤鸾殿，她有着和故人相似的面容，性子也差不多。
总是绕在娘娘身边，小雀儿似的讨人嫌。
我从不敢打趣娘娘的眼睛。
她可倒好，直接给娘娘送了许多布条子，美其名曰“眼罩”。
“娘娘用这些蒙着眼睛，真像九天仙女呢。您不知道，西洋画里的女神都是这样遮着眼睛的。”
看娘娘被她花言巧语夸得微微红了脸，还窃窃地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