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汗顺着脖子往下淌,像一条条冰凉的小蛇。怀里,那把备用钥匙还在发烫——刚才插进锁孔那一秒,它像被火烤了一样,烫得我差点松手。

“咔哒。”

门从里面反锁了。

王奶奶的尖叫和周叔叔的怒吼被门板闷成嗡嗡的回声,像两头困兽在电梯井里撞墙。

我喘了口气,刚想回头去找爸妈,猛地听见“咔哒”一声——

不是门锁,是锁孔里发出来的。

我僵住。

锁孔里,有东西在转。

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从钥匙孔里“啵”地弹出来,黑白分明的瞳孔滴溜溜地盯着我。

我吓得往后一仰,后脑勺磕在墙上,疼得眼泪当场飙出来。

“朵朵!”

爸爸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炸开。他举着扫把冲过来,手电筒的光柱乱晃。

“有没有受伤?!”

我张了张嘴,嗓子却像被水泥糊住,只能抬手指门锁。

可那只眼球已经缩回去了,锁孔里只剩下一抹黑漆漆的洞。

爸爸一把把我拎起来,护在身后。

“王阿姨和周强疯了!他们叫了医院的人,说是带你做检查,实际上就是绑架!”

他越说越激动,扫把杆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老子今天跟他们拼了!”

“先别拼!”妈妈的声音抖得厉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得先报警。”

她掏出手机,屏幕刚亮,就“滋啦”一声雪花屏,紧接着自动关机。

爸爸的手机也一样。

走廊的感应灯啪啪闪了两下,彻底罢工。

整栋楼,像被谁拔了电源,连狗都不叫了。

黑衣哥哥飘到我头顶,翅膀一抖,落下一片焦黑的羽毛。

“磁场被锁死了。”他咧嘴,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啦,“有人提前布了阵。”

白衣姐姐蹲下身,手指点在我眉心,冰凉得像输液室里的酒精棉。

“不只王老太和周强,还有第三只手。”

她指尖一弹,一滴半透明的水珠落在地上,“嗒”地炸开,竟映出一张模糊的脸——

那张脸,我认得,是楼下的托尼哥。

我心口猛地一沉。

托尼哥,那个扛着摄像机说要拍纪录片的理发师,原来也是一伙的?

“他们想干什么?”我声音发颤。

“抽你的血,开鬼门。”黑衣哥哥言简意赅,“今晚七月半,子时一到,你的血就是钥匙。”

子时,十二点整。

我低头看手表——

十一点五十六。

还有四分钟。

爸爸显然也意识到时间紧迫,他把我往怀里一按:“朵朵,听爸爸话,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爸爸半步。”

我点头,牙齿却不受控制地打颤。

妈妈弯腰,从鞋柜里摸出一把折叠伞,“咔哒”撑开,伞尖对准走廊——防鬼还是防人,她已经分不清了。

“先下楼。”爸爸当机立断。

可我们刚冲到电梯口,电梯显示屏“叮”地亮了。

红色的数字从“1”一路跳到“8”,像有人在里面疯狂按键。

“8”,是我们这一层。

爸爸脸色骤变,拉着我掉头冲向楼梯间。

楼梯间的门却“砰”地一声关死,门缝里渗出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我低头,看见暗红色的液体从门槛底下缓缓漫进来,像一条细蛇,沿着我的拖鞋边缘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