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汗顺着脖子往下淌,像一条条冰凉的小蛇。怀里,那把备用钥匙还在发烫——刚才插进锁孔那一秒,它像被火烤了一样,烫得我差点松手。
“咔哒。”
门从里面反锁了。
王奶奶的尖叫和周叔叔的怒吼被门板闷成嗡嗡的回声,像两头困兽在电梯井里撞墙。
我喘了口气,刚想回头去找爸妈,猛地听见“咔哒”一声——
不是门锁,是锁孔里发出来的。
我僵住。
锁孔里,有东西在转。
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从钥匙孔里“啵”地弹出来,黑白分明的瞳孔滴溜溜地盯着我。
我吓得往后一仰,后脑勺磕在墙上,疼得眼泪当场飙出来。
“朵朵!”
爸爸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炸开。他举着扫把冲过来,手电筒的光柱乱晃。
“有没有受伤?!”
我张了张嘴,嗓子却像被水泥糊住,只能抬手指门锁。
可那只眼球已经缩回去了,锁孔里只剩下一抹黑漆漆的洞。
爸爸一把把我拎起来,护在身后。
“王阿姨和周强疯了!他们叫了医院的人,说是带你做检查,实际上就是绑架!”
他越说越激动,扫把杆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老子今天跟他们拼了!”
“先别拼!”妈妈的声音抖得厉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得先报警。”
她掏出手机,屏幕刚亮,就“滋啦”一声雪花屏,紧接着自动关机。
爸爸的手机也一样。
走廊的感应灯啪啪闪了两下,彻底罢工。
整栋楼,像被谁拔了电源,连狗都不叫了。
黑衣哥哥飘到我头顶,翅膀一抖,落下一片焦黑的羽毛。
“磁场被锁死了。”他咧嘴,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啦,“有人提前布了阵。”
白衣姐姐蹲下身,手指点在我眉心,冰凉得像输液室里的酒精棉。
“不只王老太和周强,还有第三只手。”
她指尖一弹,一滴半透明的水珠落在地上,“嗒”地炸开,竟映出一张模糊的脸——
那张脸,我认得,是楼下的托尼哥。
我心口猛地一沉。
托尼哥,那个扛着摄像机说要拍纪录片的理发师,原来也是一伙的?
“他们想干什么?”我声音发颤。
“抽你的血,开鬼门。”黑衣哥哥言简意赅,“今晚七月半,子时一到,你的血就是钥匙。”
子时,十二点整。
我低头看手表——
十一点五十六。
还有四分钟。
爸爸显然也意识到时间紧迫,他把我往怀里一按:“朵朵,听爸爸话,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爸爸半步。”
我点头,牙齿却不受控制地打颤。
妈妈弯腰,从鞋柜里摸出一把折叠伞,“咔哒”撑开,伞尖对准走廊——防鬼还是防人,她已经分不清了。
“先下楼。”爸爸当机立断。
可我们刚冲到电梯口,电梯显示屏“叮”地亮了。
红色的数字从“1”一路跳到“8”,像有人在里面疯狂按键。
“8”,是我们这一层。
爸爸脸色骤变,拉着我掉头冲向楼梯间。
楼梯间的门却“砰”地一声关死,门缝里渗出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我低头,看见暗红色的液体从门槛底下缓缓漫进来,像一条细蛇,沿着我的拖鞋边缘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