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岁,第一次杀人在今晚。
刀是水果刀,人是我爸——至少计划里是这么写的。我把闹钟拨到十一点五十九分,电闸拉掉,整栋楼像被掐住脖子的猫,一声不吭。黑暗里,我抱着刀蹲在客厅,等白衣天使出现。她每次来都带一股消毒水味,像医院走廊的风,吹过就能把我发烧的额头降温。
可今晚她迟到,先来的却是对门王奶奶。老太太推门就进,手里提着桂花糕,另一只手攥着一根针管,针头在月光下发蓝。
“朵朵,”她蹲下,声音像砂纸磨铁,“你帮奶奶问天使一句话,奶奶给你买最贵的芭比。”
我没吭声,后背冷汗淌成河。因为我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她死去的老伴,把存折密码藏哪儿了。
下一秒,楼梯又传来脚步声。六楼周叔叔扛着摄像机,笑得像狼:“小朵朵,黑翅膀的天使也召一个给叔叔看看,叔叔帮你吓跑债主。”
刀在我手心打滑。我忽然意识到,不是我召不召得动天使,而是今晚,他们召我。
而真正的尸体,可能不止一具。
第1章:今晚,我要爸妈亲口答应不再扔下我
“林朵,七岁半,户口本上写着。”
我踩着板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郑重地念完这句开场白,然后啪地一声把卧室门反锁。外头的走廊灯坏了两天,黑得跟墨汁一样,我却没开灯——今晚不需要光。
书包被我倒扣在地上,课本、铅笔盒哗啦啦散了一地。我从最底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作文纸,上面用蜡笔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作战计划
——让爸妈亲口说:再也不出差。
我蹲在地上,把计划一条条念出来,好像这样就能给它们插上电。
“第一步,晚上十点整,装睡。”
“第二步,十一点四十五,起床,拉总闸。”
“第三步,十二点整,让天使显形,吓哭他们。”
“第四步,趁他们吓懵,逼他们签字画押。”
念完最后一条,我把纸对折再对折,塞进睡裙口袋,用别针别好。那别针是我爸上次修窗帘落下的,尖头冲外,随时能扎破手指——像极了我心里那股横冲直撞的劲儿。
客厅里,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准时响起。
“朵朵?爸爸进来咯。”
门把手动了动,发现反锁后,外头沉默了三秒,接着是我爸压低的声音,“这孩子,又闹脾气。”
我妈在旁边小声劝:“算了,让她睡吧,我们赶高铁。”
轮子声渐渐远去。我贴着门板滑坐到地板上,心脏砰砰跳,像揣了一只活兔子。
九点五十八分。
我爬上床,盖好被子,眼睛瞪得溜圆。天花板上有一块霉斑,形状像一只张开的翅膀。我盯着它,小声倒计时。
“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数到零,我腾地坐起来,光脚跳下床。地板冰凉,我踮着脚尖溜到客厅。行李箱不见了,玄关的感应灯亮着,爸妈的鞋也消失了。
他们还是走了。
我咬了咬嘴唇,把酸涩咽回去。走就走,反正我今晚的目标不是他们人在,而是他们亲口答应。
厨房推拉门后面,是家里的总闸。我伸手去摸,指尖碰到金属外壳,凉丝丝的。
“朵朵?”
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我一哆嗦。回头,客厅里站着王奶奶,穿着碎花睡衣,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