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有些发颤的手指——刚才扣下冰淇淋盒的那一下，她用了全力。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却丝毫没有放松。
她知道，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这场屋檐下的战争，才刚刚升级。
3
“云顶”项目的设计图纸在巨大的会议桌上摊开，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却兜不住此刻会议室里弥漫的沉重和焦灼。顶灯惨白的光线打在每个人脸上，都显得格外疲惫。窗外，暮色四合，霓虹初上，却照不进这间气氛凝滞的屋子。
林妍站在投影幕布前，指尖因为用力按压激光笔而微微泛白。屏幕上，是她熬了整整三个通宵修改出来的最终方案——流畅的曲线切割空间，光影交错营造出“云顶”的缥缈意境，每一处细节都反复推敲过。
然而，坐在长桌另一端主位上的男人，沈氏集团负责这个项目的副总沈宏，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却只有毫不掩饰的挑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恶意的玩味。
“林总监，”沈宏慢条斯理地开口，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洁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敲在项目组所有人的心尖上，“创意是有的，但……这造价，是不是太不接地气了？我们沈氏是做高端，但不是做慈善。还有这个材料选择，意大利进口的云纹石？呵，国内优质替代品多的是嘛。”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林妍身后团队几个年轻设计师紧张苍白的脸，最后定格在林妍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弧度：“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学会脚踏实地，控制成本。别总想着搞些花里胡哨、不切实际的东西。”
“花里胡哨？不切实际？”林妍身侧一个刚毕业不久的设计师小陈忍不住低声反驳，声音带着委屈和愤怒，“林姐的方案明明……”
“小陈！”林妍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地扫过去，制止了年轻下属的冲动。她太清楚沈宏这种人了，鸡蛋里挑骨头是惯用伎俩，目的无非是压价，或者，纯粹是享受这种掌控和刁难的过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意，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稳和专业：“沈总，关于成本控制，我们做过详细的市场调研和预算分解。您提到的云纹石，是整个空间视觉核心和品质感的保证，其纹理和透光性是国内石材难以替代的。至于其他部分的成本，我们可以在不影响最终效果的前提下，再梳理一遍，寻找更优的……”
“不必了。”沈宏大手一挥，直接打断她，脸上那点虚伪的笑意也消失了，只剩下居高临下的冷淡和不容置疑，“方案，整体方向就不对。太飘，不够沉稳大气，不符合我们沈氏集团的形象定位。推倒，重做！”
“推倒重做？”项目组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
“沈总！”林妍的呼吸一窒，一股冰冷的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方案，从最初的沟通到中间无数次的修改，沈宏从未提出过“方向不对”！现在到了最终拍板的关头，却用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全盘否定？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刁难！
“三天，”沈宏无视她的震惊和愤怒，竖起三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看到全新的、符合要求的方案。否则……”他拖长了音调，目光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扫过林妍，“这个项目，我们只能考虑换更有实力的团队了。林总监，别让我失望。”说完，他不再给林妍任何申辩的机会，直接起身，带着秘书，扬长而去。
